第10章 明德学校的毕业生

次日午时，教导主任办公室，何主任此时已经把衣服换回了张扬的那套，一身红衣，拿着一把小扇子，胸前别着那枚玫瑰胸针，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校医室的江医生，依然穿着他的白大褂，随时挂着诡异的笑。“你可以放心，我们的教育方法绝对没有问题，毕业的学生是不可能散播什么不好的谣言的。”

  “确实，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那种不知感恩的学生的存在。”何主任面带愁容的说。

  “他们都会认可是我们教育的成果。”总教官安慰教导主任道。

  “有必要去看看我们的毕业生都怎么样了，从第一批毕业的学生算起，已经十年了。”教导主任说着，拿出来一堆尘封已久的档案。

  “你们要去就去呗，商量什么？我就先回去了。”周老师的游戏打输了，起身就想离开。

  “等等，周老师。你工作比较清闲，这次回访毕业生，你跟我们一起去。这样可以让其他更有用的人留下看管学生。”教导主任叫住了周老师。

  “宿管老师还需要做这个事吗？麻烦，不去。”周老师摆摆手，一副随意的样子就要走。

  “你！别以为你学历高就可以和教导主任叫板了，你只是一个宿管老师，别以为你了不起！”总教官走过来，狠戾的威胁周老师。

  “我知道我是个宿管老师啊，所以不做职责之外的事而已。”周老师笑了笑，没文化的人就是这样，说话漏洞百出。

  “和教导主任说话的时候不要玩你的手机！”总教官对周老师越看越不顺眼。

  “哦？那又怎样？”周老师把手机调到录像界面摆了摆。“你们可以说学生家长亲自帮孩子和你们签了生死状，也可以不把我当员工，但你们必须认可法律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所以，你想拿我怎么样呢？”

  总教官内心已经开始窝火了，却一时反应不过来周老师刚刚说的东西，感觉像是动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周老师，你误会了，我们也是想邀请你看看我们的教育成果，你再考虑一下吧。”教导主任站起来终止了他们的争吵，

  周老师一划屏幕，给他们看没有任何录像痕迹，然后就离开了。当然，他们今天的对话即使被传出去也没有关系。

  总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吧？

  而此时，洛天河正在操场上站着，刚好面朝这个方向。总教官不在，总教官的班由袁教官代训，于是为了可以同时监管两个班，袁教官让天河他们一直站着。

  天河的特制眼镜可以通过解析声波实现偏远距离的监听，这一切都被他听到了。

  高墙，有能阻挡住的，也有阻挡不了的东西。只要有一双翅膀，就可以来去自如。只是那双翅膀，不论是天河还是其他的学生都没有。

  鸟儿却不受这个束缚，夜晚，洛天河在天台上，一只小鸟飞过来，落到他旁边。鸟背上有一个开关，打开后有一个小暗盒，里面有一个小珠片式的微型摄像头。

  洛天河摸了摸小鸟，小鸟的羽毛不是那么顺滑，这是他们专用的仿生鸟。

  “哈哈哈哈哈！你真应该看看这个！”云祈尘大笑着和洛天河说。“你知道你的表现有多好笑吗？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还有一些人，说着说着都哭了。”

  看来学校录制的视频已经发出去了，洛天河没应声，一路屏蔽监控，直接出了宿舍楼。

  “哈哈哈哈，还有啊，学校是真的没人了吗？你看他们展现师资力量的视频，一个个也就穿的是人模人样的……”

  “视频的反响怎么样？”洛天河想到自己被迫录的那个视频，感觉一世英明都给毁了。

  “那当然是……”云祈尘在那边玩味的卖了个关子。“非常的好啦！”

  “先不说你们那些哭哭啼啼的感化视频，最重要的是，那个跳楼女生的室友站出来澄清了。自杀的女生叫俞妙，她的室友的视频最长，主要……”云祈尘顿了一下，操作着鼠标。

  “主要就是说那个跳楼的女生有严重的抑郁和狂躁倾向。经常有自杀的念头，即使老师多次劝阻，试图打开她的内心，却依然收效甚微。”

  “那就没有办法了，毕竟说是她自己一心要寻死，这就和学校关系就不大了。”云祈尘说完，调开了另一个监控……。

  洛天河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教导主任胸针盒子是摆在桌子上的。那就有一定的概率她不会把胸针拿回去。

  什么是训化？那就是，即使所有的门都开着，羊群也不会走出去。

  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出去。

  深谙这一点，明德学校用暴力压制学生，而忽略了门锁这种最基本的安全保障，甚至办公楼都没有保安。除了宿舍楼使用的是凹槽式锁，其他的门锁都是锯齿类。不要说是洛天河这样专业特工，只要是会用铁丝开锁的人基本都可以进出自如。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位置已经很明确了，技术开锁后，洛天河进入其中，果不其然，何主任的抽屉里，放着那枚玫瑰胸针，胸针上有大量的珠片，即使再粘上这一个也不会被发现。

  天河把仿生鸟送来的珠片式摄像头粘在玫瑰胸针上，完全看不出差别。这样只要教导主任把这胸针带上，她就会变成天河的眼睛。

  消去来时的痕迹，上好锁，洛天河离开了办公楼。

  “你知道吗？慕连懿在我难过的时候拯救了我，我觉得他大概是我碰上的最美好的人了。但是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我想的都是我爸妈……”姚夕今天的声音虚弱了不少，几天的禁闭深深地折磨着她的肉体和内心。

  洛天河从办公楼出来后来到禁闭室，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洛天河用热成像模式观察着禁闭室，蟑螂，苍蝇，蚊子……应有尽有。

  “嗯。”每每姚夕对洛天河说话，洛天河为了防止暴露都只是简短的回应。

  “我真的好想出去啊，我感觉在这里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以为好好表现就可以出去的，我一直在数着日子……”

  “明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出去了，为什么……”姚夕每次说着都要哭出来似的，可以感觉到她语气中的绝望。

  “他们甚至都没有来看我一眼，就听学校的决定要把我再留在这里六个月。”姚夕继续说道：“他们宁愿相信学校，也不愿意相信我……”

  “你真的那么想出去吗？”洛天河低声问道。

  “当然想啊！”姚夕回应，然后又觉得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声音又微弱下来……

  洛天河校园行动的第九天。

  教导主任果然别上了胸针，在云祈尘那边就能远程控制收到实时录像画面了。当然，这摄像机还有收声的功能。

  云祈尘甚至准备了一些吃的，叼着巧克力，这是他最爱的零食。

  洛天河的眼镜虽然也能接受画面，但毕竟没有那么方便，况且他应付学校的安排就很难了，无暇实时监视。

  从教导主任携带摄像头的视角看，有三个人与她同去。因为有洛天河录制的片段视频，云祈尘可以分辨出那三个人分别是穿着白大褂的江医生，总教官和一个没见过的教官。

  “学校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教导主任拿扇子点了点总教官。

  “放心吧，出不了什么岔子的。”总教官眯着眼睛回答，顺便看了看窗外操场上的情况，一切正常。

  “呵呵，瞧你们担心的那个样子。”江医生发话了，声音还是那么诡异。“早采纳我的教育方法，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总教官不屑的看了一眼江医生，根本没有搭理他。

  “我相信我们学校里的都是很自觉的好学生，我们走吧。”教导主任拿出来几份准备好的学生资料，这些都是家离的较近的毕业生，也就是今天家访的目标。

  画面中看到，是另一个教官负责开车，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离的最近的云水小区。这里是该城区建成的第一个高档小区，但是现在已经比较破旧。

  坐电梯到三楼后，他们一行人站在一户人家门前，这里十分奇怪，即使是白天，灯也一闪一闪的，应该是接触不好。更诡异的是，楼道里放着三个粘蝇板，上面有苍蝇，蚊子，和其他会被粘上的小飞虫。还有一个里面已经装满大小蟑螂的蟑螂陷阱。

  是最早的那一批毕业生贾坛的家。

  教导主任亲自敲了敲门，开门的不是贾坛而是他的妈妈，他的父母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已经是花甲之年，看起来就像是饱经风霜的老年人。仿佛一个月没洗过脸，皱纹很重，开门之后眼神复杂，让人读不懂。

  “你们好，我们是来找毕业生贾坛的，他在吗？”教导主任按部就班的问道。

  “呵呵，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何老师吗？”贾坛此时从里面的屋子里出来了，被门口贾坛的母亲遮住了半边身影，只能看到他的脸。

  此时，开门的母亲脸上突然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比了一个口型，善于读唇语的云祈尘一下子就看出这句话是“救救我们”。

  “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吃饭呢，一起进来吃点吧。”贾坛此时手里捧着一大碗粥，往桌上放去，邀请教导主任和其他人。

  “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只是来探访一下，坐一会就走了。”教导主任带着其他三人一同进去，贾坛的母亲也不得不坐在餐桌旁，贾坛的父亲两年前突然查出患有老年痴呆，此时也坐在餐桌旁。

  “我们的教育果然是成功的，你看我们的毕业生多么有孝心，主动帮父母做饭。”总教官对教导主任说道，云祈尘的视角，此时教导主任正看向和她说话的总教官。

  接下来视角就转到那碗粥上，里面混合着煮熟的苍蝇，蟑螂，飞虫，还有粘蝇板。做法应该是直接把粘蝇板放在粥里一同煮。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可把准备一边吃东西一边监视的云祈尘恶心到了。而教导主任和两个教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习以为常，而江医生发出了诡异的低笑声。

  “吃啊。”贾坛在两个没洗过的碗里一边舀了一大勺粥，连同苍蝇蟑螂，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捡的几个蟑螂卵。

  贾坛的父母只好开始吃，面对教导主任的询问，贾坛的母亲告诉他们贾坛父亲的痴呆是因为头部受到过撞击造成的。

  这时刚好贾坛的父亲尿袋满了，贾坛把那一袋换下来，放在痴呆的父亲嘴边，让他把一袋都喝完。而这液体呛进他父亲的喉咙里，发出了剧烈的咳嗽。贾坛鄙视的看了一眼他的父亲，把剩下的尿都攉和在他面前那碗粥里。

  “快吃吧，今天的育儿经还没背呢！”贾坛非常蔑视的看着那两人，心想他们经历的不比自己在学校经历的万分之一。他们不是觉得这样很好吗？他们不是觉得这是正确的吗？

  教导主任和总教官是从建校就在这里工作的，他是认识的。今天看到教导主任来访，他更是想起了自己在禁闭室被强制要求喝大量的水，然后尿出来就要把自己的尿喝掉，如此反复折磨了几天的经历。

  当然还有用嘴接教官尿的事，那人不就是这坐着的总教官吗？

  教导主任他们看到这幅场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调解。而是一幅放心的样子。他们不光是对有问题的学生可以不当人看，肆意虐待，也把所有人不当人看。

  云祈尘此时已经看不下去了，带上能实时监控的特制眼镜，就准备出门前往云水小区。

  而教导主任他们，已经离开，准备前往下一个毕业生的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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