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死自己
罗闻彬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雷娇娇纳罕：“怎么请不来语春，姐夫好像松了一口气？难道姐夫不想还婉宜姐姐一个清白，救她出来吗？”
罗闻彬苦涩一笑，说道：“娇娇，人，确实是婉宜杀的。”
雷娇娇闻言，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她忍住将要脱口的恶语，深吸一口气，扯出来一抹笑。
“姐夫，婉宜姐姐确实杀了人。”
罗闻彬正奇怪她这突如其来转变的想法，就听雷娇娇说道。
“婉宜姐姐，她，杀死了自己。”在罗闻彬震惊不解的目光中，雷娇娇的笑脸咧得更开，好似笑容掉进了水里，晕染开来——到处都是，又极为凉薄。“在嫁给你之后，婉宜姐姐她就死了！”
罗闻彬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她方才说话娇娇柔柔的，跟她平日里一样。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周身都被一股凉意包围。鸡皮疙瘩从他的后脊背开始窜起，殃及全身。
“表、表妹……”罗闻彬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雷娇娇却不给他机会说话，下一秒，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的嗓音一下子染上了哭腔，听在众人耳里，都带着几分忧伤。
“我最好的婉宜姐姐！就算你这个枕边人不信她，我也不在乎！婉宜姐姐她，是绝对不会杀人的！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雷娇娇一抹眼泪，红通通的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倔强。
罗闻彬陡地沉默了下来。
雷娇娇才不管他，转身就走：“姐夫，你好好养着。”
问夏连忙跟了上去。
叶伤槐转动自己小拇指上的金戒，嘴唇微动。旋即跟上冷练如。
罗闻彬看着一行人都迈步离开，想了想，低声道：“去，去看看柔儿。”
雷娇娇原本要迈出房间的步子一滞。
罗闻彬扯出一抹笑来：“柔儿她这些天没见到娘，一直在哭。知道你来了，一定会高兴的！”
雷娇娇挺直了脊背，也不回答，走了出去。
雷娇娇一路疾行。等到她迈进自己的那间房时，看到满室的烛光明亮，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
在房间等她们的误冬一脸惊诧，用眼神询问跟进来的问夏。
问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问。
冷练如乜了眼床上痛哭的人，用眼神邀请叶伤槐坐下。
叶伤槐在桌前坐下，顺带拉着丹娘一起。
误冬连忙给她们倒茶。
哭了一通，雷娇娇心里终于舒坦了。
她一抬头，就见桌前坐着的三人，一人一个茶杯拿在手里，一边喝茶一边看她。
她一下子就脸热了起来，羞赧地看了眼冷练如，她撒娇道：“冷姐姐！”语气中不乏埋怨。
冷练如抖了抖，轻喝：“打住！”听她这么恶心的语调，她宁愿雷娇娇跟自己叫板那副欠揍的模样！
问夏扶起雷娇娇来，误冬端起早就备着的水和面巾过来帮忙收拾妆容。
雷娇娇幽幽叹了一口气。
“伉俪情深，儿女绕膝。外祖母总说，这八个字，婉宜姐姐只差一个‘儿’字了。只等婉宜姐姐再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她这辈子都会过得安顺幸福的。谁会想到，会有今天！”她脑海里浮现了当年赵婉宜和罗闻彬在扬州赵家，相敬如宾、恩爱非常的场景来。
如今想来，是多么的讽刺！
她不再浪费时间，开口问道：“冷姐姐，你们今天出去有什么收获？”
不等冷练如开口，叶伤槐将自己一直背在后背的小包袱甩在桌上：“喏！特意给你们带的苏州特产。都没舍得吃！”
丹娘在旁，脸上表情有些奇怪。
哎！妹子可能是妖鬼精怪见多了！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分明是她们三个人，吃剩下的！
雷娇娇果然相信了。走上前来，打开包袱看。给问夏和误冬一人递了一块。
一块糕点还没落肚，就有几名小丫头托着托盘来了。
原来是罗母让人送来的晚食。
“夫人说，她要在少爷那里看顾，原本安排的席面就直接送来表小姐这。请各位姑娘一并吃。”
这席面也是从福运食府买来的，因为叶伤槐闻到了桂花冬酿的香气。
菜并一壶酒刚摆上桌，众人就闻到了浓烈的香气。
叶伤槐深吸一口气，陶醉了。
等小丫头们走了，雷娇娇一招手，问夏、误冬又去端来两条椅子，六人围坐，居然刚好把这个桌子围齐。
女孩子们在一起，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臭规矩。冷练如简单地说了下今天下午她们三人的行程。
书肆走了几家，每次冷练如和叶伤槐两人一搭一唱地提起罗闻彬来。书肆的伙计或者老板，对罗闻彬的印象都很好，夸他为人端正。
叶伤槐插嘴道：“你这表姐夫似乎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有两家书肆老板都说他极为孝顺长辈，是德才兼备！”
雷娇娇点了点头：“这我也知道！听外祖母说，表姐夫和他的祖父感情极深。他祖父卧病在床时候，他在床边衣不解带照顾，还发下宏愿，他祖父的病没好，他就吃素。”
丹娘好奇：“那后来他祖父病好了吗？”
雷娇娇耸耸肩：“听说表姐夫吃素吃到第三年的时候，他祖父就病逝了。表姐夫在灵前又守了整整七天！”
叶伤槐咂舌：“这是孝子的礼数吧！他还真是个孝孙！”
“那时候，外祖父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同意了罗家的求娶。”雷娇娇顿了顿，又道，“外祖父说，至孝之人至纯！”
叶伤槐扬了扬眉。“未必！”
雷娇娇皱皱鼻子，做鬼脸：“英雄所见略同！”
冷练如正低头喝汤，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英雄！
然后，她放下勺子，看向叶伤槐，沉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伤槐，你这么说，是有什么线索吗？”不然，不会这样的反应。
叶伤槐探入衣襟，掏出那枚极为透亮的翡翠玉环，在手指尖转了转。
“这里面，又多了一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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