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冰山跪拜
万里冰封，天地一片银白。
在赤衣少女森寒剑光下，好似铺展一席无边无际的白色地毯。
凶神恶煞的摩白，皆被浅薄冰霜短暂冻结，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当然，灵依仙尊此番出手，不仅封禁摩白肢体，更重要的是，那肆意涌动的澎湃岩浆浪潮，同样陷入沉寂。
秦熹动作迅猛，赶在他人未能出手前。
后腰处猛得撕开血盆大口，无数根丑陋触手钻出，恍若饥饿已久的饿蟒那般。
寒风凛冽，万籁俱寂，偶有冰裂声悄然而至。
狰狞触手悄然穿透附着摩白体表的冰雾，随即猛然贯入其体。
幸而灵依仙尊实力高强，同样冰冻摩白体内波涛如怒的岩浆。
暴虐残忍的狰狞触手，顷刻间将他们彻底撕碎。
轰！轰！轰！
三大仙域一同发力，在根根触手没入体内的第一时间。
黑羽肆意切割躯体，爆域同样不甘其后，蕴着滔天怒意，忽地爆裂开来。
脑海中不断响起斩杀摩白后的播报声。
秦熹双目几近赤红，根本顾不得其他，大脑全然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那便是杀杀杀！
只要自己杀得够快，就能尽可能多获取妖魔精元。
但对于苦仙门已久的顺南营军来说，此刻亦是他们罕见的还手时刻。
往昔多番交战，他们只能苦苦支撑，拼尽全力甚至付出生命，都难以伤其分毫。
而今，他们呼吸愈发急促，眼神中俱是炽热火焰，在灵依仙尊出手后，众多将士手持利刃烈器，恍若潮水般一拥而上。
不断响起的刀剑挥舞声，令他们看到希望，原来手中的武器，竟然可以划伤摩白。
众所周知，摩白极难杀死，但对于被冰冻的摩白，若将其四肢百骸彻底粉碎，便可要了其性命。
诸多顺南营军士气高昂，刀光剑影，冻肉横飞。
面对仙门多番压迫，他们自然恨不得将这恶心的东西挫骨扬灰。
豹澥大将更是如此。
手中两柄巨大砍刀，与其约莫五米的身高几近持平，粗壮有力的臂膀挥舞大刀。
在极致的亮金光轮下，大刀轰然落下，如同切菜一般，硬生生将摩白的身体劈成两半。
浅棕色瞳仁露出一抹喜色，他与这位灵依仙尊不太熟。
换句话说，灵依仙尊这等大人物，无论之前还是现在，都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小人物。
但他总算明白，为何当初那位最强摩白肆虐仙界时，灵依仙尊会是剿灭其的重要人物了。
传闻中，这位灵依仙尊任性妄为，在仙殒之前，曾为了一人自愿断绝成圣之路，与道宗决裂。
若是没有这位出手牵制，想要彻底毁灭最强的摩白武器，即便是修为高强的鹤帝，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难怪，鹤帝会对道宗这么容忍，顶多派些监察使者小打小闹。
若换做其他宗门，依照鹤帝的性子，只怕早已亲自率兵打了上去。
反观灵依仙尊，对鹤帝倒是不甚满意，若是自己想要将其拉入抵御仙门的势力，只怕不容易。
若是能将狐女小灵拉拢过来，倒还有几分可能。
即便对方只愿在狐女小灵有难时出手相助，对于如今的顺南营及其他地界来说，已是雪中送炭，极为珍贵。
念及此处，豹澥忽而看向人群中，那肆意穿梭的狐女小灵。
他差点没能忍住呼喊出声，赶忙揉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画面。
狐女小灵早没了半分狐女该有的娇媚模样，壮若一尊楼阁，后腰处蜿蜒浮动着密密麻麻的触手，令人头皮发麻。
这倒不足为奇，自己先前就见到过她这狰狞模样。
对于豹澥来说，样貌丑不丑的不值一提，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但这人族女仙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每一根触手都仿若拥有灵智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没入摩白体内，转眼间将其彻底撕碎，随即迅速寻找新目标。
而她的本体，丝毫没能闲着，随手抓起一具摩白，将其飞速撕破。
这等争分夺秒的架势，仅仅数息时间，就夺去数十具摩白的尽数生机。
这令豹澥有些迟疑，不像是担心冰封失效，反而给人一种饥饿已久的野兽，抢占猎物的紧迫感。
这人族女仙，竟这般生猛？
不仅杀伐果断，更是身怀宝藏，单从其施展的仙域来看，除去天外来物那等凶物，甚至还有两大仙域。
这等离奇到极致的天赋，应是在仙殒之前，才会出现的天骄吧。
豹澥眸中闪过一丝羡慕，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心态。
若是年少时，必定怨恨天地不公，将这等绝世天赋尽数倾注一人。
可如今他已年迈，看到冉冉升起的少年天骄，却不再愤世嫉俗。
无论此女何等身份，她愿为反抗仙门出一份力，那么只要自己在世一日，定会拼尽全力，护其周全。
待到最后一位摩白倒下后，灵依仙尊忽而收起长剑。
骤然间，万里冰封悄然溃散，再度恢复原样。
除去先前肆虐大地的恐怖岩浆，已被彻底湮灭。
与先前不同，灵依仙尊原本那张气血饱满红润的小脸，添了几分苍白，看上去甚是疲惫。
秦熹快步上前，“前辈，您还好吧？”
灵依仙尊目光清冷，看都不看众人，骤然消失，遁向远处。
灵依仙尊这般行事，豹澥却是习以为常，他收拢心念，朝着狐女小灵走去。
“此次战役大获全胜，多谢灵依仙尊与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是否方便，移步一叙？”
秦熹点点头，恰好她也正有此意。
二人行至豹澥营帐，秦熹开门见山，“豹澥将军，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
“我加入顺南营，就是为了斩杀仙门势力而来。”
“我确实与道宗有关，但我并不能决定道宗立场，道宗销声匿迹，本就不愿参与仙门与妖庭纷争。”
“至于灵依仙尊，我不知道，会特意出手相助，若是想借着我的身份，拉拢道宗反抗仙门，怕只能……”
豹澥将军闻言，倒是罕见的笑了起来，“老夫这点心思，倒是被姑娘看穿了。”
“如今尚不知姑娘名讳，可否告知一二？”
“秦熹。”
“想来如今的局势，秦熹姑娘也很清楚，姑娘放心，无论你是人是妖，老夫都对你没有半分恶意。”
“确实如姑娘猜想那般，如今的局势，我等只能拼尽全力抵御仙门入侵。”
“不瞒你说，我确实想借着姑娘身份，借机拉拢灵依仙尊，若是灵依仙尊愿意出手相助，仙门的威胁不值一提。”
“不过灵依仙尊这等秉性脾气，他人又岂能勉强得了？姑娘愿为了抵御仙门出一份力，已是顺南营之幸。”
秦熹抬眸，面前的豹澥目光柔和，对自己倒并无什么恶意。
念及此处，秦熹不由心里一痛，对于拥有推演面板的自己来说，与妖魔走的太近，当真是百害而无一利。
若是没有与其相熟，索性直接杀了获取妖魔精元，岂不快活？
可一旦相熟，本就微薄的恻隐之心，一时间倒也很难下得去手，就同对九鲤、黑背狗妖一样。
不过倒也还好，五十具摩白武器，死在自己手中的有三十八具。
其中三具仙尊境、二十具混元金仙境，十五具天仙境摩白，一共获取了四千五百万点妖魔精元。
如此悠长的岁月，自己想要借着亲封令，提升至仙尊，都是绰绰有余。
倒也不至于对豹澥这等老将动手。
与豹澥大将一番推心置腹后，秦熹离开豹澥营帐，如今天已大亮。
秦熹正打算寻个隐蔽场所，借着妖魔精元，好生提升一番实力。
毕竟一次性捣毁五十具摩白武器，必定会引起帝城反击，自己万不能有所松懈。
若是顺城抵御不住，道宗尚且无碍，但荆武大陆众人，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总不能再厚着脸皮，期待道宗伸出援手吧。
然而就在此时，一位故人却寻了上来。
因先前大显身手的缘故，如今顺南营军对秦熹的态度，已是截然不同，态度极为恭敬。
“小灵姑娘，营外有人寻你。”
秦熹见状，赶忙朝着营地外走去。
看到那袭绿衫身影，秦熹当下了然，正是在桃月镇与自己接头的柳女。
“怎么了？”
“秦熹姑娘，宗主有要事寻你。”
秦熹闻言，自然不敢大意，斐白此刻寻到自己，必是出了什么事。
当下不敢耽搁，对着城守处的值守的军士交代两句，随着柳女一起离开。
……
桃月谷。
“你们与摩白交战一事，我已经知晓了。”
“起初你只身前往顺南营，我心中甚是不安，本想让斛礼仙尊出面，护你一二。万万没想到，那位竟起了兴致。”
“说起来，你该与灵依仙尊见过了吧？”
宽敞的船舫处，斐白宗主缓缓开口。
秦熹点头，“正是，此次仙门出动五十具摩白武器，若是没有灵依仙尊出手相助，只怕顺城如今已是……”
“对了，那日结束后，灵依仙尊脸色不太好，仙尊她还好？”
“她，她没事，只是暂时消耗过大，有些疲惫罢了。”
秦熹闻言，不绝松了口气，“那便好。”
“灵依仙尊本是道宗道女，若无异常，本该继任宗门，她生在仙殒之前，凭她资质悟性，本该成圣长生。”
“后来仙殒发生，宗门内部斗争频起，仙尊被废去圣骨，彻底断了成圣之路。”
“不过，这位仙尊硬是在圣人当道的世道，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昔日祸乱仙界的摩白，也正是借灵依仙尊之手，这才将其剿灭。”
“她修为虽止步仙尊，却远胜其他仙尊，即便是圣人也无法与其比拟。”
“换句话说，寻常仙尊分为一层至十层，待到十层圆满，时机成熟，便可成功晋圣，而灵依仙尊的实力，便是仙尊一百层那般。”
听着斐白宗主的介绍，秦熹只觉惊愕，难怪灵依仙尊出手，能彻底牵制五十具摩白武器。
别的仙尊至多达到十层圆满，而她却在无法晋升的前提下。
将自身实力硬生生拔高至仙尊一百层，甚至更多……
斐白宗主看了眼错愕的秦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道。
“今日寻你过来，有件大事要与你商议，灵依仙尊的意思，是想要收你为徒……”
“昨夜她归来后，便同我说了此事，若你当真愿意，通过拜师礼，以后便是我道宗子弟，若你当真不愿，我便替你回绝……”
秦熹一怔，灵依仙尊这大人物等，竟会愿意收自己为徒，她究竟是看上自己哪点了？
不过，若灵依仙尊当真愿意，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传授自己，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念及此处，秦熹赶忙应声。
“灵依仙尊手段了得，若仙尊当真愿意赏脸，收自己为徒，秦熹自然求之不得。”
斐白仙尊一喜，“是这样，灵依仙尊待在道宗多年，那么多天资卓绝的人族天骄，她却从未收徒，若你真能拜她为师，定是极好。”
“如此说来，你当真愿意？”
秦熹点头，“自然愿意，灵依仙尊几番出手帮我，实力强横，我自然愿意。”
斐白宗主拍拍胸口，长呼一口气。
“那便好，我还怕你不愿意呢，若你拒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同她交代呢。”
旋即，斐白宗主好似想到什么，继续道。
“不过，仙尊这人极好面子，你若是当真愿意做她弟子，该有的排面可不能少。”
听闻斐白宗主的提醒，秦熹倒也了然，前世她虽很少见到，但也有所听闻。
不说仙界，单就是古代拜师，都须六礼束修，仪式繁琐。
更不提灵依仙尊这等实力强大的高人。
自己若真想拜其为师，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甚至还得越隆重越好。
“不过，仙尊这人性子古怪，对于拜师礼，她倒没别的要求，只要你去冰山脚下跪拜三日，她便答应收你为徒。”
“冰山寒冷非常，即便是山脚，亦非常人能轻易忍受，万万不可用仙力抵御寒冷，须得用肉身强撑三日才可。”
“有些话我得与你说清楚，灵依仙尊多年未能收徒，不是其他缘故，而是这么多年，无人能从冰山脚下坚持三日。”
“你若是没有意见，现在我便送你去冰山脚下。”
“若是你撑不住，及时叫停，我即刻接你出来，但拜师一事就此为止。”
秦熹愣神，这么多年，未有一位道宗弟子熬过三日，仅凭自己的资质，当真能坚持下去吗？
不过一想到，一剑封印摩白的壮丽画面，令秦熹心动不已。
“好。”
斐白宗主挥动衣袖，掀起一阵金雾，将秦熹彻底包裹住。
“记住，若是坚持不住，立马呼唤我，切莫硬撑！”
秦熹甚至还来不及点头，便被那股金雾裹挟，身形彻底消失。
下一息，刺骨锥心的寒意忽而传来。
抬眼只见白茫茫一片，广袤无垠，寒风呼啸而过，吹起阵阵雪雾，落在身上，只觉刺骨痛苦。
下意识间，秦熹想要唤出自身滚烫仙域，抵御这片寂静的寒冷。
忽而想起斐白告诫，只得按捺心下冲动。
仅仅是一时间的迟疑，脸颊被冻的通红僵硬，手指脚趾几近失去知觉。
这股极致寒冷，即便是久经肉身淬炼的自己，仍旧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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