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除夕
沈离温温柔柔的,“阿兄饿不饿,还想喝水吗?”
江辞眨眨眼,“饿。喝点。”
沈亭御赶紧爬起来,“我去给阿兄熬鸡丝粥。”
沈离接着问,“你阵法的时候都能听到?”
江辞眨眼,“嗯。听得到。”
“你们每句话我都听到了。”
江辞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人,“每个人哭我也听到了。”
沈离面色讪讪的,赶紧换个话题,“那后来呢。”
“后来撑不住了,身上不疼了,昏了。再醒就刚刚。”
破晓接话,“我握着他的手,他动了一下。”
沈离眼睛一亮,“可以动了吗阿兄?”
江辞喘着气,“没力气了。”
“不着急不着急。”
破晓去给江辞打了热水。
“来,爱干净的阿兄。”沈离把门窗关紧,又温着这房间,破晓来给他擦脸,擦身子。
江辞扯扯唇,“我又臭了三个月啊。”
那这回是真臭的了。
魏明安骂他,“你真的!”
沈离逗他,“我发现你天天嫌弃自己诶。”
破晓指,“他这个筋脉的伤没了。”
沈离和魏明安也看过去,“真的诶。”
破晓接着道,“他刚刚确实是手动了,我感觉到了。”
江辞哼了一声,“因为嗓子喊不出声,只能这么叫你。”
沈离点点头,“阿兄!要过年了!我们这些天许的愿都是你!”
魏明安没好气地道,“可不是吗,给我逼得都拜了佛了。”
江辞扯着嘴角无声地笑。
怎么办,又感动了,想哭。
沈离给他揉着胳膊,“阿兄,你一醒,我们心都安了,今天是除夕啊,我们一家人要一起守岁了。”
江辞轻眨着眼,“好。”
沈离接着嘱咐,“我去吩咐,你这里好像没有厚衣服,这几天有点冷了。京城都得穿大氅了。三个月没动了,不着急,慢慢来。”
江辞突然觉得不对,“破晓,碰碰我的腿。”
破晓依言去碰。
江辞愣了,沈离眸光一凛,“没感觉?”
他很实诚地道,“没有,胳膊有。”
沈离跑出去了。
又把林清拉来了。
林清看过以后道,“我这么看着他腿上的筋脉没有问题啊,是好的,可能是膝盖的问题,这个我不懂了,我觉得可能是他的膝盖跪太久了,不是说地还不平吗,砸下去,这种膝盖受伤太大了,可能有淤血压着。也许啊,我不懂。”
沈离噔噔噔地去找了个大夫来。
和林清说的一模一样。
“那怎么治?”
大夫行礼,“老身可以给他开化瘀血的药,但其他的老身不太擅长。公子这个,其实哪天好了也说不定。”
江辞听着这话说完,周围的几个小脸,又垮了下去。
沈离吸了吸鼻子,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师父说别人都治不好,还可以去神医谷。”
江辞笑了,“胳膊又没事,你看你二哥不也这样吗。”
魏明安瞪他,“你要死是吧。”
江辞忽的正色,“等我养几天,报仇吧。”
魏明安点头,“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再不醒,我真的忍不了了,直接给安王全家杀了算了。”
沈亭御回来了。
“呐,阿兄!”
沈离接过了粥,轻轻吹着,破晓跟他讲刚刚听到的。
沈亭御蔫哒哒地垮了双肩。
江辞开始撵人,“去安排好,除夕别出岔子。”
魏明安点头,“好的。”
江辞嘱咐,“尤其师父那儿,给我整得好好的,脸面啊那是。”
把哭包沈亭御支出去推魏明安了。
破晓把江辞身子又净化了一遍,灵力一直没撒手,沈离给他扶起来,一勺一勺给他喂粥。
江辞扯了个很难看的笑容,“手好了也是要妹妹喂啊。”
沈离噘着嘴,“你耍无赖也行。你是哥哥啊。”
江辞又看向这个沉默寡言的鱼。
“三个月没吃东西了,胃也得慢慢来。”沈离轻柔的要命,“你瘦了一大圈。”
江辞又恢复了他那个嬉皮笑脸的劲儿了,“肯定又像鬼了,我知道。”
破晓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欠揍!”
江辞无所谓地笑笑,“你们都哭丧着脸,高兴一点嘛,大过年的。”
沈离喂完了,把碗放到一旁,“好,高兴,你醒来我们每个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他俩接着给他揉胳膊揉腿。
很快就到年夜饭时间了。
因为东西多,加上不知道江辞今天就醒,其实是在院子里的。
破晓把江辞捞起来,结结实实地套了一层又一层衣裳。
因为他瘦了一大圈,穿那么厚都不显壮实。
沈离再三问,“冷吗?要不再穿一件?”
江辞无奈,“不冷啊。”
沈离还是不放心,江辞打趣,“好了妹妹,你二哥安排的年夜饭,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沈离就去吃饭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多人的年夜饭。
沈亭御也有点感慨,隔着半个桌子看向她,语气哽咽,“阿姐~”
沈离笑了,“我懂你,我也是。”
他们以前的年夜饭,她,沈亭御和师父。
这次依旧有师父,还是沈亭御。
但是有了她的夫君,有了两个哥哥。
江辞没有吃,他也吃不下。
他目光和蔼,望着这一桌子人,心里好满足。
他很久也没过过这么完美的年了。
好爱他的这一家。
真的好爱。
吃过年夜饭。
沈离朝破晓眨眨眼。
她率先带头,走到林清面前,礼数无可挑剔,行了一个标准的长辈礼,“师父新年快乐!喜乐安宁岁月无忧。”
林清笑,“呐,红封。”
沈离收了。
沈亭御早就笑嘻嘻地准备好了,他也恭敬行礼,“师父新年快乐呀!您得健康长寿,岁岁年年陪着我和阿姐!”
林清被逗笑,“你这拜年话怎么都这么独特呢,你的红封。”
沈亭御也收了。
沈离朝破晓扬眉,提醒他去。
破晓不会说了啊,感觉他俩话都说完了。
他上前,学了学沈亭御的样子,“师父新年快乐!我不太会说话,祝您健康,平安。”
林清又笑了,“多可爱啊,呐!红封。”
江辞和魏明安面面相觑,打着眼神。
魏明安一狠心自己推着轮椅转过去了,气得江辞直瞪眼,欺负他刚醒没力气是吧。
魏明安恭敬拱手,“师父新年快乐!祝您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
没人管江辞,他立刻接话,反正挨骂也他俩一起,“师父!新年快乐!您身体健康,天天开心,无事绊心弦!”
林清挑眉,动了动身子,“没说不许叫我师父吗。”
沈离看她俩哥紧张地都不成样子了,赶紧打圆场,“行了啊师父,大过年的,你再给他俩吓出点毛病来。”
林清哼了一声,从另一个袖子拿出来两个红封,“昂,红封!”
江辞笑了,魏明安也松了口气,双手接过,笑意藏不住,“谢谢师父~”
沈离就坐在林清旁边,给林清捏了捏胳膊,“师父啊,你给他俩留点面子啊。”
林清瞪她,“不留!又没外人!就骂!你瞧他俩菜的那个样子,好了都给我滚过来学!俩人让我两个宝贝徒弟天天哭鼻子。”
江辞垂着头接话,“好的师父。”
“没问题。”
林清又开始了,“尤其是你!江辞!朱雀都改不了你的那点破天赋,我这俩宝贝徒弟天天为你哭!”
沈离打圆场,“好了好了好了啊师父,别骂了,他刚醒。”
林清老大的不乐意了,“你们玩吧,我走了。”
其实每年也是这样。
他们和师父吃年夜饭,待一会儿师父就把他们赶走了。
沈离和沈亭御就去喝酒。
林清一走。
魏明安和江辞双双垮在椅背上。
沈离被逗笑,“你俩至于嘛,这么怕他干嘛啊。”
沈亭御去嘲笑了,连破晓都忍不住了。
江辞哀怨,“真的吓人,我一直怕他。”
魏明安有气无力地附和,“昂,我也是。”
沈离好笑的看着他俩,“也有一种可能,你俩现在都有灵脉,最低级的那种,但是师父太厉害了,这是实力压制了。”
魏明安点头,“对啊。”
江辞开口,“我都很多年没收过红封了...”
魏明安噘着嘴,“谁不是啊。”
沈离接话,“我早就知道师父准备了,他可能最近一阵老看我们哭,撒个气。”
江辞低着头,“对不起。”
确实说的对,他老让他们哭。
沈亭御嚷嚷,“阿兄,别逼我大过年揍你啊!”
魏明安嗤笑,“他确实该揍。”
江辞吸吸鼻子,重新抬头,望着他们笑,“呐,大哥过年要发红封嘛,给你们发!”
沈离拍拍沈亭御,沈亭御乐颠颠地去了,“阿兄新年快乐~祝福语没想,什么都祝你!”
江辞噗嗤一笑,旁边魏明安掏了个红封,“这是他给你的。”
沈亭御笑嘻嘻地接过,转头和魏明安说,“二哥新年快乐!祝福语也没想,不管,也什么都祝你!”
魏明安哈哈大笑,又掏了个不一样的红封,“这是我给你的。”
沈亭御快飘到天上去了,拿着三个红封,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阿姐~新年快乐!阿姐岁岁年年,事事都胜意!”
沈离笑了,递给他一个红封,“你也是。”
朝旁边的破晓扬了扬下巴,举着手里的红封,“还有一个呢。”
沈亭御嘿嘿一笑,“姐夫新年快乐!祝福语还是没想,什么都祝你!”
给破晓逗笑了,一个姐夫给他叫飘了,“好呀。”
沈离笑意晏晏,“呐,姐夫的。”
“好啊,我们都是没想是吧!”江辞笑吟吟地打趣。
沈亭御仰着脑袋,“昂!我什么都祝你了!”
“哈哈哈哈。”
沈离眼神深邃温柔,“弟弟跟我最好不行啊,你有意见也憋着!”
魏明安朝沈离招招手,“来啊,妹妹也有的。”
沈离眸光柔软,含笑道,“我可没给你俩准备。”
江辞霸道上了,“快来!”
沈离牵着破晓去了,屈膝,“阿兄新年快乐!二哥新年快乐!”
还是魏明安代劳,他掏出两个红封,“呐,这是江辞的,这个是我的。”
沈离笑眯眯地收了。
破晓眉目含笑,“阿兄二哥新年快乐!”
魏明安那红封终于掏完了,最后两个,“呐,你的。”
破晓统共收了仨,全塞沈离手里了。
然后他起身站到江辞旁边。
沈离都有点讶异。
江辞眉眼微抬,很拽地看向魏明安,他也不说话,就那一副拽气十足的模样。
魏明安呛了一下,“还有我的啊?”
江辞嘚瑟极了,“你不是我弟弟啊。”
魏明安愣了几瞬,神色变得格外柔和,噙起满满笑意,“哥!新年快乐!”
江辞旁边的破晓递给他一个红封。
他递完就迎上沈离讶异的目光了,给她解释,也给大家解释,“他特意让我去弄的啊。”
江辞附和,看着那个有点呆的魏明安笑了一声,“破晓认不清钱,我顺手就给教了。”
魏明安嘟嘟囔囔的,“哥~”
江辞骂,“臭弟弟。”
“干嘛呀。”魏明安小声道,“还背着我偷摸来。”
想哭。
他刚醒就整这出。
沈离他们哈哈大笑,“你俩真是别扭啊。”
魏明安扒着江辞的胳膊,“我查了三个月了,慌死了。”
江辞笑吟吟地看着他,“昂,别怕嗷,早就告诉你了,斗不过的找我就行。”
魏明安看着他,“我都没斗,自己,心里没底。”
江辞笑了,“我这不是没死吗,一起。”
沈离笑幽幽地搭话,“一起带上我们啊。”
说到这,江辞微微瞪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把弟弟妹妹分开派出去,你要上天是吧。”
魏明安小声嘟囔,“你又不是没听到,我慌死了,就怕他们出事。”
江辞勾着唇,“下次不许了。”
魏明安点头,沈离笑得不行,“我说两个哥啊,你俩要不要看看谁厉害啊。”
江辞严肃了起来,“你厉害也不行,你们都归我护。这是不放心。”
魏明安点头,“是,没有哥哥放心的。所以我之前很愧疚。”
沈离无奈,给沈亭御眼神示意,沈亭御秒懂,一手挽一个哥,“呀!护,有哥哥保护最幸福了!但是我们这不是给哥哥排忧解难吗。”
沈离懒懒地靠着破晓,心想要论撒娇耍宝,沈亭御还真是第一名。
这不吗,给那俩哄的。
江辞插话,“你不也不放心沈亭御吗。”
沈离耸肩,“是啊,难的任务我从来不让他去的,实在不放心的我都跟着呢。简单的我就随他去了。我念叨了八百遍,出门必须带珠子,有事就捏。”
江辞抬眉,“这不就完了吗。”
沈亭御这回惊讶了,“阿姐你还跟着过我啊。”
沈离摇头,“就几次,直觉不放心,很多年前了。”
沈亭御晃着脑袋,“我就说我是全灵山最幸福的吧,你还不信。”
沈离笑,“好好好。”
沈亭御突然想起来,“那四个老头说我是你狗腿子!”
破晓噗嗤一笑,“我作证,确实这么说的。”
沈离咬牙,“说话真难听!”
“哈哈哈。”
“时间不早了啊,阿兄你行吗。要不要回去休息。”沈离有点担心他。
江辞啧了一声,“守岁守岁!我能睡啊!我要是今天没醒都要怄死!”
沈离眉眼温柔,“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厨房给你温着南瓜粥。”
江辞眼神一亮,“要!”
沈亭御去拿了。
沈离懒悠悠地靠着破晓,破晓揽着她的腰,另一手给江辞捏胳膊,他道,“这样可以吗?”
江辞知道他在问什么,动了动手指,“手指还可以,胳膊抬不起来。”
沈离解释,“我这几日看过这方面的医书,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太久没动的话,运动能力会减退,要慢慢恢复,叫肌肉萎缩。”
魏明安在给他捏另一边,“就是说让你慢慢来,别自己瞎动。”
沈离附和,“就是这样。”
沈亭御乐滋滋地过来搬了个凳子,“呐,阿兄张嘴。”
江辞躺了三个月,醒了还是得被喂。
该说不说,真幸福。
江南的冬天不太冷,但是这毕竟是快午夜了。
五个人的小院,暖洋洋的。
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快。
“新年了!”
破晓眼眸含笑,依旧揽着沈离,凑到她耳边,清清楚楚地道,“新年快乐!我爱你!”
沈离一愣,侧过了头,对上他闪着光芒的明亮眼眸,红唇轻抿,抿出一贯的梨涡浅笑。
也凑到他耳边,“新年快乐!我也爱你!”
破晓笑眼盈盈,将沈离揽紧了些,没有再讲话。
刚刚谁都说了,就是没跟沈离说新年快乐,得补上。
沈离,沈亭御和魏明安开了酒。
江辞没有,破晓也没有。
江辞眼巴巴地看着。
“呐,干杯!”
沈亭御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离笑,“你真的,学问全在这块儿了。”
沈亭御眼眸一瞪,“阿姐你乱讲,今天师父布置的课业,师父说没有错!”
“好好好。”沈离哄着呗,“你当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帮手啊。”
沈亭御嚷嚷,“阿姐!”
沈离笑,“赶紧跟你这俩文化人哥哥学学吧。”
她还不忘说破晓,“这不嘛,之前不学,也被师父骂了吧,都得一起学了。”
破晓现在一天写一堆字。
沈离他们学多久他就得写多久。
沈离他们修炼,他也得修炼。
破晓嬉皮笑脸的,“反正都是陪你,没关系。”
沈离悠悠笑道,“师父把灵山学堂开这儿来了。”
魏明安日日被训,这江辞醒了他也暂时不能去。
哀怨得不得了,指着江辞,“你好了得去跟我一起被骂。”
江辞好笑地看着他,“你不会干啥啥不行吧。”
魏明安白了他一眼,“你试试!你试试啊!他们仨每天什么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就我天天挨骂。”
江辞哼出笑,“笨~”
魏明安气得直哼哼,“没听到师父骂你天赋低吗,你少笑我了。”
江辞眉梢一挑,“那我不管,反正你现在自己挨骂去吧。”
魏明安蔫了,“哥~”
江辞乐了,“叫哥也没用,我现在是病号。”
沈离笑,“二哥啊,师父每次骂你我不都帮你说话吗。”
魏明安噘着嘴,“那也不影响我怕他啊。他说他从来没带过我这么菜的。”
沈离唇角一勾,“那确实。”
“哈哈哈哈哈。”给江辞乐坏了。
魏明安反驳都反驳不了,梗着脖子犟,“我不管,师父说江辞还不如我!他肯定得挨骂!”
江辞笑容僵在了脸上,“我...”
沈亭御真忍不住了,“你俩真好玩哈哈哈哈。师父多温柔啊。”
沈离赞同,破晓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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