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酒困人欲睡
令人恍惚迷幻的灯火中,渐渐弥漫出了酒香,便是不曾饮酒的人,也会被让熏染出三分醉意。
梁帝偶尔看得尽兴了,便转头与任惟寿说笑两句,任惟寿自然不会让机会溜走,几番妙语连珠逗得梁帝哈哈大笑。
似乎除了任惟寒以外,梁帝与谁都能其乐融融。
他如一片孤舟,跌宕在人流之中,无人在意,也无人垂青。
任惟寒奇异地观察着任惟寿的一举一动,看他阿谀奉承,看他讨人欢心。
而席中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高台上奇异的场面,脑子里的想法接连闪过,却都被按下不表。
毕竟帝王的心思不好猜,自古以来,废长立幼的事情绝不少有,更何况……
他日秦贵妃坐上皇后之位,三皇子论起来,也能居一个嫡字。
“寒儿……寒儿?”梁帝突然出声,任惟寒猛然从沉湎的思绪中抽身,一抬头便看见梁帝正慈爱看着他。
任惟寒慌忙起身行礼:“父皇。”
梁帝看着他那拘谨的模样,倒也没有拆穿他的心不在焉,只是笑道:“寿儿说,你从前酒量甚好,可是真的?”
酒量好?
不,任惟寒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他并不喜爱喝酒,只不过……
“父皇说笑了,我并不……”任惟寒垂下眼,恭敬地推脱。
“大哥就莫要再自谦了,”可是话还没说完,任惟寿已经开口截断,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亮:“你十岁时就能饮下整坛烈酒,如今定然更是不凡。”
“哦?”梁帝稀奇地看着任惟寒,“倒不想太子竟然有如此海量?”
不看不知道,如今任惟寒冒了头,倒是事事都顶尖,连喝个酒都这般厉害。
就是不知比之故人,又有几何?
“那是自然,”任惟寿说得兴致勃勃:“父皇可不要小瞧了大哥。”
听见任惟寿这般说,不等任惟寒推脱,梁帝已着人给任惟寒满上:“今日是你的庆功宴,朕本就该祝你三杯。”
桌上空空的酒盏转瞬被填满,任惟寒抬起眼,未曾错过任惟寿眼中的嘲讽。
这算什么……警告吗?
原本按照任惟寒的性格,应该还要推拒一番,但他已经伸出手端起酒杯,晶亮的酒液摇晃着,将倒映的一切都搅碎。
都是一样的……
通通都是一样的……
再抬眼时,任惟寒的脸上漾出浅浅的微笑:“能为父皇排忧解难,是儿子的荣幸,这一杯不该是父皇祝我。”
“该是我敬父皇万寿无疆。”
在任惟寿的记忆里,任惟寒是个木讷呆板的东西,可是他现在瞪大眼睛,却见任惟寒对着他温柔地笑笑。
这个贱人!
任惟寿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方才分明是他故意在梁帝面前提及任惟寒,想要刁难于他,没想到窝火的却是自己!
“好!”梁帝被任惟寒一番话说得龙心大悦,挥手让人为任惟寒再添一杯:“当真是愈发伶俐,不错。”
任惟寒照样受了这一杯酒,面上依旧乖巧恭迎。
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在叫嚣着,看,他们都是一样的……
……喜欢柔顺的人、乖巧的人,喜欢木偶、喜欢傀儡。
独独……不喜欢真正的他自己。
“朕能有此太子,无愧列祖列宗。”梁帝无意的一番话,总能掀起众人心中的滔天巨浪,打量的目光又多了起来。
太子似乎也不比从前,三皇子再如何受宠,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或许梁帝属意的还是嫡长子?
任惟寒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即使胸腔中有如打翻了酒液,淅淅沥沥地滴落于心底。
他不喜欢喝酒,任惟寒想道。
可是没有人在意。
眼看任惟寒得意,任惟寿心中焦躁不安,却又怨不得自己,只能把罪责推到任惟寒身上,怪他心机深沉。
庆功宴的前半段,是梁帝的恩宠,后半段……则是群臣的拉扯。
待梁帝慢悠悠地退下后,今日的二位主角,便落到了任惟寒和任惟寿两人身上。
皇帝一走,底下的大臣心思便活络起来,推杯换盏之间,不少人围拢到了二位皇子身边。
任惟寿自不必说,不论他走到哪儿都如群星拱月一般,身边围着的王公大臣自然不少。
他们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时不时有人的目光从那人群的缝隙里透露出来,直直地射向任惟寒这边。
而任惟寒也多了不少追随者,两边泾渭分明,隐隐有角斗之势。
“太子殿下,”最先凑上来的是蔡典,他圆圆胖胖的脸上满是谄媚:“殿下此番剿匪当真是辛苦了。”
任惟寒抬起头,这张脸不算陌生,今天早上还替他说了话:“蔡大人说笑了,您为朝廷排忧解难、多年辛苦,本宫亦望尘莫及。”
他唇角含笑、态度谦和,扮演着一个完美和善的太子,只是眼中暗流翻涌着,像是在压制另一个灵魂。
与蔡典说了两句,转瞬又上前来另一个官员,不过此人任惟寒暂且不认得,他谨慎地没有开口。
正疑惑之际,不知何时站到任惟寒背后的夏唐悄悄出了声:“表哥,这是吏部侍郎潘大人。”
闻言,任惟寒抬头看了一眼夏唐,只见他对自己眨眨眼,任惟寒思索着转过头:“潘大人……”
夏唐不是个懂进退得失的人,恐怕……有人特地指点了他,要他给自己引荐这些“助力”。
今晚这些人只是来向任惟寒表个态,日后恐怕就是归属于他的“太子党”,人数不算多,官职却五花八门。
几乎涵盖了各个职位,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辅佐他的。
任惟寒压住心中的不适与众人笑吟吟地攀谈,只是脸色愈发苍白,他记忆着每一个人的相貌,却见众人的脸都开始混沌。
“夏唐……”眼前的人数少了些,任惟寒强撑着起身,他转过头,对着夏唐唤道。
“表哥?”夏唐疑惑地上前,看着任惟寒的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泛起了驼红。
“表哥你……”
“嘘。”任惟寒止住夏唐的呼喊:“我只是有些醉了,你去替我和那些大人周旋一会儿,我出去透透风。”
“可是,”夏唐欲言又止,虽然表哥永远是对的,但他不免有些担心:“表哥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我只是……醉了……”
只是醉在了不该沉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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