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历史转动的那天

“哥，你这话说的，我怕是这辈子也没法再见戴浩了，咋会告密呢。”戴洛黎也笑了。

“怎么这辈子没法再见？”

“就我一个独苗了，我跑了他肯定满城找啊。那前段时间星罗城全是寻人启事，好在出门时我就让妈妈改头换面了，她也没有魂力是个普通人，靠这个判断不出来，所以一直没找着她。”

“我那段时间回家都提心吊胆，各种易容化妆装普通人，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再往外搬搬呢，结果哥你们日月帝国就闹事闹得边境也不安宁了……”

霍雨浩叹了口气：“叫你一家搬来日月你又肯定不乐意。”

“那肯定不乐意啊，和哥你还是不太一样，我以前过得比你好点，对这儿还有点感情，我母亲那就更有感情了。”

“但这星罗的政权目前毕竟还是戴家的政权，你留在星罗就注定要受戴浩掣肘东躲西藏……不过，算了，倒也不是大事。”

“哎，就这样过也不错。”戴洛黎说，“等我什么时候成了魂圣，那戴浩只要不亲自来，也不能把我们母子俩怎么样了。说起来，哥，你应该就比我大一岁多吧，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啊？”

霍雨浩看着他，笑而不语。戴洛黎正想再问，忽地感到一阵巨大的压迫感，超越他以往所遇到的所有危机。他看着霍雨浩的眼睛，只一瞬间就觉得混身的每一滴血都在尖叫着危险，世界在天旋地转中扭曲，仿佛所有的空间都向他涌来，他的视野中逐渐看不清霍雨浩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只巨大的、银绿色的竖眼，正慢慢睁开它的眼瞳……

“哎，不吓唬你了，”霍雨浩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戴洛黎，“八十八级魂斗罗。”

“哥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九十九级极限斗罗呢。”

“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极限斗罗。”霍雨浩语气调笑，“你别说，我还真见过，我在叶夕水对面的感觉，应该就是你刚刚的感觉再翻个十倍吧。”

戴洛黎立即缩了缩脖子。

“不过，刚刚的情况也有取巧，我是精神系魂师，你在没准备的情况下遭到精神侵蚀，肯定反应比较大。”霍雨浩拍拍他以示安慰。

“哥，我的变异武魂血虎也有精神属性，这不能当我弱的借口！”

霍雨浩平静地回答他：“你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你的精神修为还没入门。精神属性面对高出自己几阶的精神属性，只会被压制得比普通魂师更惨。”

戴洛黎再次沉默了。

“戴浩现在应该已经封号了，你到魂圣是远远不够的。不过，兄弟一场，你拿着这个吧。”

说罢，霍雨浩将一个小型通讯魂导器塞进戴洛黎手中。

“你用自己的魂力激活一下就可以用了。等这次从日月回去，你有事儿联系我，我能用一千张不同的脸过去帮你，还让戴浩认不出来。”

“谢谢哥！”

而后又聊了几句，霍雨浩便带戴洛黎去明都。一路上，戴洛黎都在感叹魂圣之后就连赶路都便捷了许多。难得遇见这样的后辈，霍雨浩本想问问他想不想看更快的赶路，表演一下空间裂缝的利用，但还是忍住了。有些东西还是别展示太多为好。

戴洛黎被安排在志愿者队伍的中间，为了不让星罗来的使者认出他，霍雨浩特意给他用了用模拟魂技，变成另一副样子。现在他的模拟魂技影响范围和他的精神探测广度一样了，只要戴洛黎不出明都，谁也别想看到他的真容。

霍雨浩给了他这弟弟不少优待。绝大部分志愿者契约的对象都是属性不同的邪眼一族，因此邪君魂导师团来了不少人。还有一部分魂兽是邪帝去景阳山脉谈的，但景阳山脉的魂兽除了笑红尘的那位朋友千钢巨鳄外，水平都略欠佳了。

然而，血虎武魂还是与虎类魂兽结合才最好。为此，霍雨浩又跑了一趟，劝来之前与戴洛黎交好切磋的那只虎类魂兽。那是一只三眼黑虎，带点精神属性，霍雨浩和它交涉得很顺利，据说是因为它小时候被善良的人类猎人救了一条命，所以天然对人类有些好感。

对人类有好感的魂兽实在难得，霍雨浩不禁感叹，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大会的筹备进展很顺利，有邪帝坐镇，魂兽们都很乖巧，没在明都闯什么祸。到了召开那天，斗罗三国与史莱克的旁听团也浩浩荡荡进城。

城里专门留了条街道给他们通行，街道两侧都有恐爪魂导师团的士兵站岗，说是保障安全给外宾一些特权，但其实也是限制他们不要在明都随意走动，免得打听情报。

霍雨浩在后台招呼志愿者们的时候，也顺便用精神探测扫了一圈来者。这一扫，他发现熟人还真不少。

天魂帝国，除了天魂公主维娜外，居然还放了本体宗的一些人进来。霍雨浩有所耳闻，说是本体宗一位天才龙傲天与维娜有些关系，想借皇室驸马名义过审。尽管日月帝国不想批本体宗的人，但徐天凌最后还是下了决定，说暂时揭过前朝恩怨，只不过要对本体宗人暗中严加监督。

斗灵帝国对日月帝国的魂导科技一向是最全盘抵触的，这一次他们也没怎么认真，只派来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主和护卫她的天阳斗罗，这位公主是否姓雪都还难说。霍雨浩也不在乎他们如何，什么都抵触，不接触新事物的最终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星罗帝国派来了一向对新事物接受度最高的许久久，以及几位供奉堂里最年轻的封号斗罗。星罗帝国的皇室倒是信奉着年轻人学新东西更快的想法。霍雨浩非常仔细地扫了一圈，没有在星罗帝国旁听团里找到戴浩，反而找到了当年他拒绝过的凌落宸。

那时凌落宸找到他，他最终没有让凌落宸加入灵契门。如今她能在星罗帝国自我实现，也算好事一桩。

最后是史莱克旁听团。带队的人正是言少哲，而他身后来的人，除了贝贝，几位武魂系老师，还有萧萧与……朱露。

霍雨浩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报仇时最终没找朱露麻烦，因为觉得她失去戴华斌就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了，况且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直接的仇怨。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朱露明知今天主持的人名叫“霍雨浩”，还要上赶着来找不痛快。

罢了，他想，现在更不痛快的反正是朱露。他相信过了这么久，虽然朱露没有直接证据，但也能猜到戴华斌的问题与他肯定有些关系。他仇已经报了大半，现在见面难受的反正不是他。

旁听团陆陆续续地就座了。接着，是日月帝国各界的人入座，最前排留给皇室、供奉堂与明德堂，说白了就是留给徐天凌、孔德明与镜红尘的。徐天凌亲自莅临，是证明日月帝国对此事重视程度的最好标准。

台后，志愿者也已就绪。霍雨浩深吸了口气，他相信这件事将会给世界带来改变，他准备好了，只不过还有点儿小紧张。

赤秋站在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他突然想起曾经自己自信不足的那些日子，每次他感到紧张或者些许自卑时，赤秋都会握他的手，给他传递力量。那居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敏感又过分自尊的少年。他有信心，也有能力，大方地去影响这个世界。

“我还好。”他回头冲赤秋眨了眨眼，“那，我上了。”

这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爱人，此刻什么都不再多说，只是对他微笑。什么都不必再说。

他快步走向布置好的会场中央，在一千双目光与更多的直播向全国的魂导屏幕前站定。简短地说过致谢词后，他清了清嗓子，那股紧张感却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期待心情。

“感谢所有人今天的出席。”他说，“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魂师，而且修为都非常可观呢。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不少都对魂师水平更上一层楼有着不俗的追求，今天愿意坐在这里，也是对灵契门有‘让魂师在较早阶段获取十万年魂环’的办法这件事感兴趣。”

“但是，我首先要纠正一个说法。尽管‘获取’这个词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长期以来，我们魂师使用这个词，是把魂环当做一种可获取的资源来看待。因此，魂环的获取方式——魂兽，也就变成魂师成长路途中的一种资源。”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见过万年魂兽了吧，甚至有一部分人已经见到过十万年魂兽了。它们有灵智，有感情，有自己的血亲与社交圈子。它们的社会性已经不逊色于人类太多了。当我们猎杀它们获取魂环时，我们能看到他们的痛苦与挣扎。大部分时候，我们都用‘这是必须的’来掩盖我们心中杀死魂兽时的感受。”

“是的，过去自从魂师诞生在这片大陆上的万年，我们都是这么做的。”

“近些年来，我相信魂师们多多少少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魂兽族群与栖息地的不断减少。滥杀与资源掠夺正在毁灭魂兽的现在，与魂师的未来。”

“有人想过正视这个问题吗？有吧？善良的人，有责任心的人，这里肯定不止一个，因为大家都是各国各界的翘楚了。不过，我相信大家一直以来都被魂师与魂环的供需关系困扰着，认为这是一条死胡同。”

“好了，现在不必再为此苦恼了。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找到了那条打破陈规的道路。猎杀与被猎杀不再是魂师与魂兽之间的唯一关系，灵契门找到了新的出路，能够让我们成为朋友，携手作战，共同渡过一切难关，并将血腥的、互相残杀的历史永远变为历史。”

在一片哗然中，霍雨浩开始介绍平等契约理论。他从魂环的低级契约，魂灵的中级契约开始层层介绍，手中握紧了那根灰白的法杖。不知何时，那法杖上已布满了银色丝线般的纹路，杖头上镶嵌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翡翠般的生灵之金。那是他的生命力量凝聚实体而成。

关于平等契约的讲解，他与伊老在台下串了三遍，确保自己讲得深入浅出，而且不会在这段讲解中泄露法阵的核心。讲解暂时告一段落后，他挥了挥手，示意第一对志愿者魂师与魂兽上台。

叶骨衣踏着有力的步伐，很自信地走了出来。她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她的对面飞出一只美丽的狮鹫来。与她契约的魂兽，霍雨浩也去认真找了，但凡魂兽的光明属性不纯，都会难以与叶骨衣的神圣属性共振，这种属性的十万年魂兽实在难寻，他最后只找到这只七万年的光明狮鹫。

虽然修为差了些，但这不是问题：平等契约带来的魂环是活的，只要这只光明狮鹫今后突破十万年大关，叶骨衣的第七环就会变成十万年魂环。而有了叶骨衣的力量援助，光明狮鹫原本看似遥远的十万年修行也变得更近了。

这狮鹫的双翼仿佛一对晶莹的黄水晶，浑身散发着干净的光明魂力。霍雨浩走到叶骨衣身边，问道：

“叶骨衣小姐，您确保自己信任对方，想要和对方达成契约吗？切忌撒谎，虽然异心导致失败的后果并不严重，但毕竟会错失一个大好机会；而且还会降低今后其他契约对象对你的信任。”

“当然。”叶骨衣回答得很干脆，“天使在上，我心可鉴。”

霍雨浩多看了她一眼，怀疑她有点表演欲过剩。他又问了那光明狮鹫同样的问题，同样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么契约开始。”他说。

他退后两步，站在与契约双方距离相等的位置上，三人的位置正好构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随后，霍雨浩举起法杖，低声吟诵起来。

三轮金色法阵层层浮现，笼罩了台上的三人。台下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正在见证历史。哪怕是之前态度随意的斗灵帝国，此时此刻，那见多识广的天阳斗罗也对台上发生的一切目不转睛。

缓慢旋转的法阵下，魂师与魂兽的魂力以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方式缓慢地交融、交换，最终在它们的心口处凝结出一道淡淡的契约印记。片刻后，那印记便散去了。霍雨浩慢慢地放下手臂，随着法阵融化在空中，他看向台上的两位：

“契约完成了。叶骨衣小姐，现在你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魂环了。邪帝前辈，光明狮鹫的情况也拜托您。”

这场大会也同时在星斗大森林中直播：多亏了霍雨浩之前造访那次，带帝天碧姬他们熟悉了不少魂导器，现在碧姬正在摆弄霍雨浩留下的投影仪，让这一历史性的场面也在星斗大森林上演。

叶骨衣闭上眼，一轮漆黑得发红的魂环从她脚下升起。她再睁开双目时，那双眼睛居然已变成灿金色。附加这一魂环，她成功突破七十级，天使真身让她背后张开的四翼下隐约可见六翼的虚影。

尽管六翼天使的传说已经过去了万年，但斗罗三国的人仍然留有印象。看到六翼虚影，知识渊博的星罗公主许久久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另一边，邪帝也来到光明狮鹫身边。他显得有些消极怠工，他的精神力虽然不足以让他看穿霍雨浩这一契约的本质，却足以让他一眼看出魂兽们的状态如何。不过，他还是秉持着入乡随俗的态度摸了摸这狮鹫的脑袋，冲霍雨浩点了点头。

叶骨衣显然激动过头了。邪帝一退后，她便立即飞奔向狮鹫，在它讶异的眼神中一把抱住它毛茸茸的身体，将头枕在它起伏的柔软胸脯上。

光明狮鹫低下头，望着抱紧它的人类少女。全场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类等待着什么它不知道，但它感到天使般的魂力正流淌过它全身，和这个拥抱一样温暖。

它慢慢地、小心地将喙搁在她的发顶上。它非常小心翼翼，因为它此前从没和人类接触过。尔后，它学着少女张开手臂的姿势，让那对黄水晶般的翅膀轻轻拢住叶骨衣的脊背。它拥抱了她。

下一刻，全场响起欢呼声。

霍雨浩露出微笑。他得感谢叶骨衣，他想，虽然大部分时间她总显得有些鲁莽，但有些时候正需要这样的勇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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