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第十三道门（14）
教堂。
人声鼎沸。
每一把长椅都坐满了前来观礼的人们,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玛利亚下方的国王一家及神父。
洗礼进行到了最后一步，神父做完最后的祈愿，昏昏欲睡的小王子被交到奶妈手上,国王和王后留下来与他的子民亲密互动。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热烈，阳光从穹顶以及各彩色玻璃窗面照射进来,整个教堂里充满了耀眼的光辉。
国王携手王后站在礼台上，温和地看着他的臣民。
“尊敬的国王陛下。”
国王和王后一齐朝发声的方向看去,王后看清站起来那人的面孔,眼中闪过一抹光。
“我是外来的旅行者,四处旅行只为准备自己的游记。请原谅我为了丰富自己的游记，怀抱着目的性参与了王后护卫队的保卫行动,再次向您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国王闻言哈哈大笑:“王后护卫队本就没有限制来自远方的客人们参与，你又何必道歉？”
有他这句话就好，姜曜微笑,得寸进尺道:“感谢陛下慷慨大度，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答应我。”
“请说。”
“您与王后站立的那个圆台很神奇,仿佛拥有魔力，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我想我的游记要是少了它肯定会遗憾终身的,不知国王可否让人带我去参观一下它的结构？”
“这……可能不行。”国王笑着拒绝了她。
姜曜表现的很执着:“是这个结构还没完成，还是涉及机密,还不能公之于众吗？请原谅我,亲爱的陛下，实在是我现在感到太遗憾了。”
国王示意神父折一支小王子刚用过的白色百合花送给她，“是,为了防止泄露，只能拒绝你的请求。希望小王子的生辰之花能冲淡你的遗憾，如果可以，小王子也会非常的开心。”
他很幽默风趣，全场响起了掌声和笑声。
花朵越过重重人海送过来，纤细的花茎被姜曜握在手掌中。
洁白的花朵和馥郁的花香充斥着她的感官。
姜曜举起花向国王致意:“感谢您，也感谢小王子。我真是羡慕美丽的王后，有您这样英俊幽默的丈夫，还有那么可爱的小王子作为她的家人。”
“当然，最令我羡慕的还是……”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作为您的王后，她肯定已经见过我见不到的圆台结构了。”
她的逢迎之词说得一套又一套，哄得国王眉开眼笑。
“哈哈哈哈哈！”国王笑着摇摇头，“那你不用羡慕，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是没见过的。”
姜曜也笑起来。
没见过就好，先留你一个话柄在这里。
一旁的新人们等急了，不知道她在这儿车轱辘说这些话干什么，唯恐她受了“假消息”的影响找国王麻烦，总而给大家都带来麻烦，也影响他们的计划，赶紧抢过话头。
“国王陛下，我等也来自外乡。”
国王看过来的时候，宫雪萍有些激动，掐着自己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道:“我等也进王后护卫队近距离瞻仰了一下您与王后的风姿，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令人惊骇的事情，不知道能否请国王陛下及王后做出回应。”
和刚才面对姜曜时截然不同，国王脸上的笑容变浅，倏地握紧了王后的手。
白皙的皮肤被捏得泛青泛红，王后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如果是未查实的事情，就等分享喜悦的大典结束后，你再跟我细说吧。”
宫雪萍哪能跟他私下说，一阵抢白:“昨晚我等无意中发现王后在寝殿中杀了两个士兵甚至分尸藏匿！她就是个恶魔！应该被送上绞刑架的恶魔！”
“？？？”
姜曜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哑巴，“你传话给新人了？还让他们这么说？”
这口锅哑巴不认。
——不是我，我找的是玫瑰花。
看着他眼底同样的错愕，姜曜信他不知情，缓缓回头看新人在的方向。
新人里的崔莎莎正好在看她，还得意地朝她抬了抬下巴。
哇哦。
姜曜都要给他们鼓掌了。
从未见过这个傻逼的人，还是说这个副本其实是个奸字类，这些新人全是国王的卧底？
把王后变成恶魔，那不是国王在东窗事发时特意留下的退路吗？！
很好，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原本她打算在留了升降台的话柄后直接检举少女失踪案是国王所为，再有王后的供词，那节奏就在她的手里。
国王对此只能做出一中回应，就是对王后这样做表示痛心并开放刑室让大家彻查，这样一来国王本人怎么都不可能逃脱干系，也不能只用太过宠爱王后而推脱责任。
第一步就打开国王的人设缺口了。
现在好了，主动权落在国王手里了。
整个人都懵逼了的牛凯锐小心挪过来，戳了戳姜曜。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让我们煽动所有少女家属，要求协同查看吗？”
姜曜笑了一声，目露凶光。
“这些新人，我应该在一进本的时候就把他们推进护城河里淹、死。”
牛凯锐被她的气场震慑到，往后退了一步，“那……”
“照做。”姜曜看着礼台上的国王，微微眯起眼睛。
开局差一点就差一点吧，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国王脸色通红，如姜曜预料的那样痛斥民众。
“胡言乱语，王后怎么会做这中事！”
小岛男扯子嗓子喊:“我亲眼看到的！她撒谎成性那些恶犬就是见证！国王你不要再被她蒙蔽了！”
宫雪萍附和:“国王陛下请不要再包庇她了，请立刻送她上绞刑架！她需要向玛利亚忏悔！”
教堂里沸腾了。
宫雪萍他们花了一上午时间游说上百人的效果起来了。
“请立刻送她上绞刑架！她需要向玛利亚忏悔！”
“请立刻送她上绞刑架！她需要向玛利亚忏悔！”
……
人的情绪是会被带动起来的，在玛利亚的铁则压迫下向来不敢妄语的民众都慷慨激昂地举起拳头，冲面色灰暗的王后大喊大叫。
宫雪萍等人看到这一幕洋洋得意，以为胜利就在眼前。
崔莎莎刚才用眼神挑衅姜曜还不过瘾，还要走到姜曜身边炫一把。
“怎么样？”崔莎莎双手环胸，志得意满道，“没有你，我们进度反而更快。啊，话说回来，还要谢谢你们呢，要不是跟着你们后来跟丢了，我们也不会找到王后的房间，也就不会发现她杀人了。”
“杀人？你们亲眼看到王后杀人分尸的全过程了？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还开着门，让你们看到了？”
崔莎莎语塞:“虽然没看到全过程，但我们看到她拿花瓶砸人了，四舍五入不就是杀人？”
“……”姜曜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她看了崔莎莎一眼，套用她的逻辑道:“这样啊，那你们家的菲佣一定每天都过着被你们凌虐的生活吧。”
崔莎莎没跟上她的思维，“什么意思，我们家对菲佣很好的好吗？”
姜曜故作惊讶，“是吗？我看你这么不好相处，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你会打骂菲佣取乐喽。”
“你！”崔莎莎说不过她，“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打出he结局了，你也就只能呈口舌之快了。只要王后被送上绞刑架，她就会在快被活活烧死的时候忏悔，这个游戏就over了。”
“这么自信？”
“当然！”
“那打个赌怎么样？就赌王后会不会被送上绞刑架。”姜曜看着她，“如果你输了……你去扇队里所有参与者一人一个巴掌。”
崔莎莎信心满满，根本不把这个赌注放在心上，只关心姜曜那边能拿出什么。
“那你输了呢？我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并且要你这个哑巴给我当牛做马一整天！”
姜曜笑了，伸手和她击掌。
“成交，你就在这儿等着看吧。”
挣扎许久的国王终于扛不住了，红着眼睛面向大众。
“你们说我的王后杀人分尸藏匿，要有证据，既然你们说亲眼所见，那她把尸体藏在哪儿了？”
小岛男可不怕这个，王后肯定是个变态，她的房间肯定会有线索！
“就在她的房间里！”
国王的脸色又变了，他看看漠然的王后，又看看义愤填膺的民众，重点目光在宫雪萍等人身上扫过。
“好……那就查！”
姜曜眼皮一动。
机会，这不就又回来了。
哑巴回头找到牛凯锐，做了个行动的暗号。
牛凯锐随机应变，举起手换了个说辞道:“国王陛下，既然要查，那就得公平公正公开的查，如果只用您的亲卫恐怕有包庇之嫌，不如这样……我们的国家有中说法叫三司会审，用三方人马制衡防止徇私，您也可以采用您的亲卫、普通民众以及我们这些外来者三个队伍协同查案，杜绝不平不正不公的可能，让民众彻底信服。”
言之有理，民众们立即山呼赞成。
国王脸都青了，只能同意。
由护卫长带领的亲卫队、混着少女家属的平民队、以及牛凯锐宫雪萍分庭礼抗的玩家队很快整装出发，教堂里窃窃私语，王后被在场所有人饱含怨恨的目光针对着。
姜曜低头沉思，崔莎莎不甘寂寞地骚扰她:“怎么，后悔了，开始担心了？”
姜曜都懒得理她。
无论结果如何，国王都不可能把王后送上绞刑架，也不可能让王后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危险。
毕竟王后死了，他自己就藏不住了。
崔莎莎自讨了个没趣，只好坐回去无聊地等着出结果。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派出去的人们才喘着粗气跑回来。
众人面色惊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其中不少人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向王后，恐慌、畏惧、厌恶……
宫雪萍等人就像斗胜了的公鸡，趾高气昂地指着王后面向众人道:“各位，在王后的房间里，她的床底下，有暗门通往一间……很可怕的刑室！”
不明情况的群众哗然。
“刑室？”
“是我想的那个刑室吗？”
……
小岛男扯着嗓子让大家静一静，“安静一下，我们还需要向各位描述那间刑室的情况，那是你们绝对想不到的惨烈！”
声音消失，众人纷纷看向他，等他下文。
“那个房间里都是血，还有很多很多沾满了血和碎肉的刑具，那个地方不见天日，那个地方可怕至极——”
“你们的王后……”他用一根手指指向礼台上纤细的女人，“就是个恶魔，杀了无数人的恶魔！”
这个消息太让人惊骇了，教堂里众人一时失声，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
姜曜抬头，只见礼台上的国王甩开王后的手，神色失望至极。
“你……你真的杀人了？”
王后只是木然地站着，没有一丝反应。
姜曜眼睛一亮。
嗯？国王这就打算翻脸了吗，这就往给王后扣锅的走向走了吗，爱妻人设这就撕了，那她不是还得感谢宫雪萍他们这神来一笔？
“等等！”
可惜半路又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进本后就没怎么看到过的另一队老玩家站了出来。
“国王陛下，如果王后杀了无数人，那都是哪些人呢？我们好像没有听说过有大量的人口失踪。”
“还有，王后原本只是一介修女，她是一年多前嫁进城堡的，她有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建出一个刑室，还不让任何人察觉吗？”
姜曜扶额。
很好，他们倒是都说到了关键点，可邪门的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国王把爱妻人设捡回来！
这个本难道真的是奸字类？！
真是要疯了！
果不其然，在被质疑后，国王想到了现在并不是抛弃爱妻人设的好时机，一脸凝重，重新握住王后的手。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是我把那个房间给了你，是我给了你之后就按你说的不经过你的允许就不能进去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那个房间是我王族历代传承便于躲避灾祸的逃生之所，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他紧紧捏着王后的手，用了极大的力道。
王后沉默不语，没有反驳。
姜曜松了一口气，还好王后是靠谱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反驳。
国王再次露出失望但又必须坚强的神情，“维护”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隐瞒了。王后，我的可妮莉娅，她最近是变得有一点古怪……但我可以发誓，她不会杀人，也绝不可能杀人。护卫长，让你去清点士兵人数，有少吗？”
也才回来的护卫长出列，“没有，只有两位士兵表示确实被王后攻击了，但没有受到重伤。”
没有士兵死亡？！
宫雪萍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国王最终还是为了王后做伪证了，国王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小岛男大叫起来:“不可能，如果她没有杀人，刑室里那么多血是怎么来的？！国王你清醒一点，不要再包庇她了，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果，烧死她！烧死她！”
其他人被带动，纷纷大喊。
“烧死她！”
“烧死她！”
国王仿佛无法面对民众的请愿，反身将王后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浑身都在发抖，高大的身形佝偻了，仿佛哀痛至极。
民众们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闭上嘴巴，等着他的决定。
半晌，国王才转过头来。
还没开口，眼泪先落下来了。
姜曜听到四周npc们高高低低的惊呼，看到他们眼里的动容，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国王用低沉又无力的声音道:“没有人失踪，王后伤害的应该是动物。当然，我知道这样的罪行也应该被绞死，回到玛利亚身边赎罪，可我实在舍不得她，没有她我也会死的。我的子民啊，如果我会让她用余生为那些动物祈祷赔罪，永远把她圈禁在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你们可以包容我的自私，让我留她一命吗？”
他甚至还跪下了。
以堂堂国王的身份，跪下了。
这可真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姜曜把那支百合别在胸口，在民众不能拒绝他的时候，施施然站起来往礼台上走。
差不多到她出场了。
哑巴对牛凯锐点点头，随后跟着姜曜来到教堂的最前方，玛利亚的正脚下。
“诸位请听我一言。”
姜曜从包里拿出一条黑纱，当着所有人的面披在自己的头上。
她的嗓音慢、缓、平，就像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可怜人。
“现在，我正式代表柽历三十九年至四十一年期间死亡的少女们的家属，状告国王诱骗少女，最终将她们残忍杀害！”
她说完，在教堂里的所有死者家属都披上了黑纱。
如果说之前宫雪萍他们是往油锅里倒了一烧水，那么姜曜现在就是往粉尘堆里划了一簇火苗，嘭的爆炸了。
刚刚寂静的教堂里掀起巨大的热潮，众人的惊呼声几乎要把教堂的穹顶掀翻！
国王眼中闪过一丝阴桀，下一秒装出震惊的样子来。
“外乡人，你说什么？”
姜曜的腰杆儿挺得直直的，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时，黑纱后那张沉重的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国王真的震惊住后用极快的翻脸技术恢复原样。
“国王陛下，那间刑室的真正使用者是你吧，是你把拐骗来的少女代入刑室，然后在那里折磨她们，杀死她们，再将她们处理掉。”
“那些少女明明是死于玛利亚的惩罚！”
“我们已经查实，那些少女的死因并非是开了第十三道门。”姜曜有条不紊，缓缓拎出证据，“每一次葬礼，总会有非常多富有同情心的人们来为死者祈祷，来为他们送别，因此很多人都看到过死者的仪容。”
“请问各位，近年来每一位死去的少女是否都容颜如花，漂亮非常？”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出来佐证了她的说法。
可也有人正好借此反驳:“世人都知，美丽的少女禁不住诱惑……正因为她们美丽，所以她们遭此厄运，怎么能跟国王陛下联系起来？”
“那就很奇怪了。”姜曜反问，“怎么恶犬咬人的时候，还区别对待吗？玛利亚惩罚少女的时候，就交代恶犬口下留情，不要咬她们美丽的脸庞，而如果是男人或者不够美的中年女人，就扑上去毫无顾忌地咬他们一个面目全非？”
众人一怔。
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如此！
国王攥着王后的手已经开始打颤了。
还好他早有东窗事发的准备，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多先把王后这只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推出去。
“或许少女们并不是死于恶犬，而是真的有人谋杀，可为什么就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你就拿出来，不要在这里蛊惑民心！”
“我就是证据。”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王后抬起头，狠狠甩开国王的手。
“我可以证明，诱骗少女，杀害少女，使用那个刑室，满嘴谎言的人就是他！”
姜曜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不愧是发现了少女死亡蹊跷的人，真的非常的聪明。
国王眸中闪过杀意，当然，对于这中预判多次的情况，他的反应也是迅速且正确的。
“你说是我……亲爱的，我爱你，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我一直以为我的王后只是爱说一些无关痛痒谎言，是我的错，是我对你的宠溺，我对你的包庇才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你害怕了对不对，你害怕自己真的永远被我关在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永远没有自由，只能对着玛利亚赎罪，所以你先发制人，你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线索，让这些受害者们认为是我下的杀手，如果我不是国王，我是可以替你去死，这是没有问题的。可我是国王，唯独这个不行，我还要治理整个国家，我无底线的包容你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群众们被这来回翻转的剧情搞得晕头转向，现在又“恍然大悟”，为刚才自己对国王的怀疑感到非常的内疚。
是啊，王后的话怎么能信，她是睡在刑室上方的恶魔，她杀人如麻，她才是罪魁祸首！
“你收手吧，我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我们的孩子还小，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的。我可以和你一起每天向玛利亚忏悔，用余生为这些可怜的父母赎罪……可你如果执迷不悟，那我也只能做出公正的裁决，还这些受害者们一个公道！而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再留下了，他身上流着恶魔的血，我只能将他远远地送走，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他这是威胁。
眼看着王后和人民出现动摇，姜曜开口了。
“国王陛下，所以真正的主谋，是王后吗？”
国王仿佛强忍着痛意，点了点头。
“是，我一定会让她忏悔的。”
按照他之前的预案，到这里就会终结，一切就都会回到正轨，无事发生。
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早就知道他是罪魁祸首的玩家，现在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那就又不对了。”姜曜移动脚步，走到王后身边，举起她的手，“您的意思是说，这么纤细的王后一个人完成了诱骗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杀人分尸并且神不知鬼不觉进出城堡的这中高大的男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就算她力大无穷，那她在生产前后，也能做到一个人做到这些事情吗？这两年的丧仪记录上，可没显示有那一段时间是空白的，都很均匀呢。”
民众们又清醒了。
确实，王后总要生产，她自己怎么做得到这些事？
压力再次来到国王这边。
姜曜朝他挑了挑眉，“对了，通往刑室的只有王后房间的那个入口吗？”
前去查看的队伍中有人道:“不是，还有一条地道通往中庭花房。”
“好，现在我假设王后就是凶手，她就是有本事挺着个大肚子杀人分尸，那也不对啊。”姜曜皱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太阳穴旁打圈做思考状，“王后如果把人少女带进房间，从那个入口进去目标太明显了，国王肯定不会发现不了的，如果从中庭花房进，那就更不对了，那条路那么长值守的士兵那么多，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呢？”
国王身侧的拳头握了起来，勉强道:“其实还有第三条地道。”
这个不得不咬的钩，他还是上来了。
“升降台最高可升十二米，升到最高后底部有通道，降下去后沿着唯一的通道一直走，也能抵达刑室。”
“哦~”姜曜长长地拖了个腔，“可是国王陛下，王后不是对这个升降台没有兴趣吗，不是没看过吗？”
这话越来越难接了。
国王额头渗出一滴汗水，“她……她其实知道，我刚才那么说，也是为了包庇她。”
节奏完全回到了姜曜的手里。
她故作惊奇地继续:“尊敬的国王陛下，那就又很奇怪了。你明明对王后用那个房间做了什么一无所知，为什么那时候就想要包庇她了呢？难道说，你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你还给王后提供了帮凶，你的护卫长，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处理诱拐来的女孩是不是？！”
冷汗从额际滑下。
国王看着底下乌泱泱的子民，他们神情复杂，错愕震惊恐惧交杂，完全不复原本的信赖崇拜。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是，我有罪。”国王捂住脸，“我实在太爱王后了，她进来后总是闷闷不乐，我想要讨她的欢心，所以让护卫长为她找一些解闷的办法……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杀人，我以为护卫长只是为她带来了一些小动物，是我没有察觉，我罪责难逃！”
可惜，即便他退让到这份上，姜曜也不会放过他的。
“诶，大家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她还算悦耳的声音听在国王耳朵里，简直就是催命符。
“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的说辞怎么变来变去，一会儿说王后有罪，一会儿说王后无罪，一会儿说自己对所有的事情都不知情，一会儿又知情但是不完全知情……比起沉默寡言的王后，好像他才是满嘴谎言的那个人。”
民众的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国王双目赤红，还在挣扎:“外乡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现在怀疑王后是邻国派来的奸细！你和王后联手陷害我……”
姜曜叹了口气，说:“我的陛下，你可能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
“少女频繁死亡是在两年前开始的，王后在半年后才嫁给你，嫁给你之前那半年她都住在教堂，就算她可以半夜起来进入王城杀人，可那也意味着她必须要用足够多的谎言来掩盖这些事……可在她被赶出教堂之前，玛利亚从未惩罚过她。”
大势已去。
国王面目狰狞，脸上青筋毕露，恶狠狠地朝姜曜扑来。
姜曜不避不闪，国王的手离她还有半米的时候，被身后人制住，死死地压在地上。
国王大喊:“士兵——杀了他们——全部杀了——”
士兵没有机会动手。
悲愤至极的少女家属们已经先发制人，将本就不多的留在教堂里的士兵全部控制住。
民众们缓过神来，痛恨地看着地上那团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
“你不配当国王！”
“废黜他！”
“废黜他！”
……
结束了吗？
王后呆呆站在原地，当姜曜走到她面前，她呆呆地去问姜曜:“一切都结束了吗？”
姜曜扯掉头上的黑纱，大获全胜让她非常的高兴，笑嘻嘻摇头，“还没哦。”
王后的心又提了起来，“还……还没有吗？”
“是呀，还差两个环节呢。”姜曜说着举起她的手，把她带到所有人的面前，拔高嗓音喊道，“各位安静一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宣布。在这件事宣布之前，我想请问一下各位，是否还有人记得王后原来的身份？”
教堂里安静下来，国王一党被堵住嘴巴绑住手脚扔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最中心的两个女孩。
众人静了一会儿，后排才有个弱弱的声音道:“可妮莉娅，帮我主持过我母亲的丧仪，还温柔安慰过我的人。”
有一就有二。
关于成为人人唾弃的王后前的可妮莉娅的过往被人们一一回忆起来。
包括神父和教堂的修女们在内，都眼含热泪。
“是的，就是可妮莉娅，是第一个发现少女死亡异常，第一个展开调查，却因为调查被国王抓住被迫嫁给他备受折磨的可妮莉娅！”姜曜高高举起她的手，“可妮莉娅，现在你可以对着玛利亚忏悔了。”
王后眼中的泪水滑了下来。
她边哭边笑，哽咽着道:“圣母玛利亚，你的孩子可妮莉娅永远深爱教堂，她愿意一辈子侍奉在您左右，寸步不离！”
教堂里的呼吸停滞一瞬，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无数人自发上前，拥抱这个受了无数苦难的姑娘。
姜曜退到一边，看到还在挣扎的国王愉悦地朝人脸上踹了一脚。
“羡慕啊？别羡慕，今晚十二点，就轮到你忏悔了。”
哑巴看着她调皮的行为，低声笑起来。
即使深陷泥淖，姜曜依然为另一个女孩主持了公道。
她变坏了吗？她变坏了。
可她永远都是太阳。
午夜十二点半。
国王和护卫长在零点前一起被扔进了原本的护卫场所，无数条恶犬一拥而上，将他们撕成碎片。现在民众自发组织的护卫队正在清理无主的恶犬，可能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神父和修女们忙着修正多年来少女死亡的悼词，也是四处奔走忙碌不堪。
此刻最闲的反而是劳碌了好几天，刚刚把没处理完的恶犬处理掉的玩家们。
所有玩家们聚在一起，老玩家队还好，新人队头都抬不起来。
其中以崔莎莎最抬不起头，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上“绞刑架”的人会是国王自己。
灯火通明的教堂里，姜曜好整以暇坐在长椅上，似笑非笑。
太尴尬了。
宫雪萍身位一队之长，不得不先开口:“阳阳，还是你聪明，托了你的福，我们才能安然无恙站在这了。你放心，等我们出去后，我会和另一个队长协商，给你足够的奖励！”
老玩家们:“？？？”
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给谁奖励？让谁放心？还要跟谁商量？！
姜曜扫了老玩家们一眼，让他们都把嘴闭上，然后朝宫雪萍相当腼腆又相当乖巧的摆了摆手。
“萍姨不用啦，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要奖励呢。”
宫雪萍松了一口气，“你不见怪就好，奖励我一定——”
“但是。”姜曜打断她，看着崔莎莎微笑，“莎莎姐姐，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要兑现哦。”
“莎莎答应你给你什么了吗？她倒是难得这么懂事。”宫雪萍笑道，“莎莎，那你就快兑现吧。”
崔莎莎看着她欲言又止，脸都绿了。
姜曜催她:“说了做不到，莎莎姐姐你是玩不起吗？”
崔莎莎最受不得激了，当即梗起脖子，“怎么可能！我说到做到，这次确实是我们不对，还你这一下也应该的！”
宫雪萍附和:“对，莎莎也长大——”
最后一个语气词还没出来，迎面就是一耳光，直接把她打懵了。
宫雪萍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被人扇过耳光，更别提是被一个黄毛丫头扇耳光，脸涨得通红。
“你干什么？！”
崔莎莎没有手滑，马不停蹄，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接连扇了云中和小岛男。
啪。
啪。
清脆的耳光声令人愉悦，姜曜的心情又上了一层楼。
崔莎莎看着她享受的样子，二话不说给自己也来了一巴掌，也没留力道。
“这下是我特意给你打的，我崔莎莎拿得起放得下，敢作敢当！”
姜曜眨了眨眼睛，朝她伸出手。
“好，那我们就一笑泯恩仇了。”
崔莎莎哼了一声，敷衍地跟她握了一下，“谁稀罕。”
宫雪萍简直要疯了，声音尖得像只塑料鸡。
“崔莎莎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崔莎莎可不怕她，吼得比她还响亮，“我跟她打赌输了，她要这个当欠礼，我觉得挺合适，你不是也说让我兑现吗，我就做了啊！”
“你……你……”宫雪萍指着她，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岛男龇牙咧嘴要冲过来跟姜曜拼命，被哑巴一脚踹了回去。
老玩家们看了个笑话，哈哈笑了有半天，才有人愁眉苦脸。
“现在结局也打了，生门却还没影儿呢，上哪儿找啊？”
牛凯锐也道:“我把教堂角角落落每个位置都没过了，真的没放过任何地方，也没找到。”
姜曜问:“每个角落都找过了？”
“真的真的，您交代的事情我哪儿敢不听啊，比真金还真，地毯下头我都一寸寸摸过了！”
小马作证:“这回是真的！”
既然这样……
姜曜目视前方，视线落在玛利亚的神像上，抬了抬下巴。
“那儿也每一寸都摸过了吗？”
牛凯锐看过去，“那人家神像，又是玻璃，一寸寸摸不是很变态……等等，不会真在这儿吧？”
他迟疑了一下，起身跑过去，手放在玻璃上一路摁过去。
当摁到神像双脚中间时，一股下沉的感觉出现在手底下。
咔嚓。
牛凯锐看着露出来的银色旋涡，回过神冲着姜曜干笑。
“嘿，还真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真劳动节不是吗_(: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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