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生日快乐
直升机在东京上空飞行，一路抵达神奈川县的横滨港，随后又原路返回。
两人告别了热情的飞行员大叔，从直升机机场离开。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湛蓝色的天空上，金星迫不及待地绽放光芒。
诗羽原以为接下来会直接回家，结果加藤悠介却带着她溜起了马路。两人手拉手小追小闹，最后在一辆惹眼的豪华礼车前停下脚步。
“上车吧，我的女王。”
加藤悠介拉开后座的车门，风度翩翩地弓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诗羽双手抱胸，目光在恭敬站在一旁的黑西装司机身上停留片刻，既而又投向他的脸。
“于是呢，这是什么意思？”
“嗯，要说的话这也是行程之一。”
“什么行程？”
“观光旅行·第二弹？”
“真心话呢？”
“土包子偶然想要体验一下上流生活？”
面对某人的装傻充愣，诗羽的眸子里面多了一丝笑意，故作姿态地抬起一只手。
“是吗，那扶我上去。”
“遵命。”
加藤悠介立马托着她的手，绅士地将她请上车，然后也跟着上车。
司机小哥关上车门，小跑着回到驾驶位，发动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附近的路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加长版的白色林肯一阵狂拍。
诗羽淡淡瞥了眼外面的闪光灯，随即又观察起四周。
宽敞到让人惊讶的后排空间内，布置得就像在举办派对的酒吧。
流云状的氛围灯漂浮在头顶，犹如呼吸一般在粉色、淡紫色和蓝色之间变换。
在视线的水平高度，一前一后安置在车内抓手夹角间的液晶显示器上，正播放着时髦的音乐MV。
从空调里吹出来的暖风吹动座椅上五颜六色的气球。
整体呈C字摆放的皮革座椅上，两人坐在车身长边的这一侧，对面则是一个装有大量灯带的长式吧台，上面摆有许多支高脚杯。
正当诗羽想要仔细看看时——
——砰。
木栓从瓶子里拔出来的动静蓦然于车内响彻。
她本能地望过去，就见加藤悠介不知从哪找来了一瓶“香槟”，刚刚开瓶。
“咦……要喝酒吗？”
她诧异地问道，换来对方的咧嘴一笑。
“不，这只是气泡饮料，喝酒这种事对学姐来说还有点早。”
加藤悠介说着，从对面的吧台取来两支高脚杯，将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
“这杯给你，诗羽学姐。”
诗羽接过杯子，挑了挑眉，轻轻摇晃两下，“你想灌醉我吗？”
“我再重复一次，这是百分百无酒精的哦？”
“你搞这么多花样，是有什么企图？”
“只是想和学姐做一点特别的事情。”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嗯……”
加藤悠介沉吟着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大体上就是在市内溜一圈吧。”
“那不就是观光么……？”
“是啊，我从上车前就讲过了。”
诗羽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你真奇怪，做这种事情除了浪费时间以外还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啊……”
加藤悠介假装思考片刻，笑了起来，“那就当是浪费时间好了，偶尔这样也不错吧？总之，要来干杯吗？”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悬停在他们之间。
诗羽皱了皱眉，往前排看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面镜子。
前排与后排之间被完全隔离，形成各自独立的空间，互相谁也看不见谁。
这样的设计很有私密性，让人能够最大程度地放松下来，无需因为顾虑外人而刻意保持体面。
诗羽暗暗掂量一会儿，有点不满他的故弄玄虚，郁闷地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与其碰在一起。
“……干杯。”
叮叮～
玻璃发出悦耳的音色。
两人喝了一口饮料，柠檬味的气泡水在喉间起舞，刺激着味蕾。
礼车驶过彩虹大桥，远处的晴空塔和近处的东京塔重叠着出现在眼前，灯火亮了又灭。
少焉，霞映桥红，烟笼柳暗，银蝉欲上，渔火满江。
与在天上俯瞰那时不同，此刻的东京华灯初上，仿佛在举行一场由灯光组成的烟花表演，缤纷夺目。
诗羽观赏着外面的灯光，酒红色的眸子里映照出盛开绽放的六角形雪花。
——那是台场附近的大型摩天轮。
“欸，悠酱。”
“什么事？”
“下次，再带我来约会吧。”
“好。”
少女优雅地抿了一口饮料，嘴角绽开微笑。
……
一小时以后，礼车在某条街道上停下。
诗羽一边按着被晚风吹乱的头发，一边佯装矜持地问：“接下来又是什么？”
加藤悠介笑而不语，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前走。
两人来到老公寓的门前，打开门。
“请进。”
“这是……？”
“如你所见，是我的公寓。”
“……！”
诗羽的心脏忽然跳了一下，难为情中又掺杂着一丝期待。
“……我知道这是你的公寓，我问的是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玩了那么久，我想你一定饿了，所以是时候吃晚餐了。”
“哦……”
“喂，这里不该露出沮丧的脸吧？”
“你准备亲自下厨吗？”
“这个嘛……”
加藤悠介搔了搔脸颊，
“其实我本来有想过要不要在外面吃，不过学姐之前说过更喜欢我下厨。你不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出去也可以。”
诗羽望向黑暗中的房间。
“……不用了，就在家里吧。”
她说着，径自脱下鞋进入屋子。
走了几步以后，身后传来关门的声响。
黑暗无光的环境让少女不自觉停下脚步。
“悠酱，你不开灯吗？”
“不好意思，走廊的灯好像坏掉了，学姐可以帮忙打开起居室的灯吗？”
“……我试试看。”
诗羽没有多想，按照之前的记忆在墙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了开关所在，并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啪～
黑漆漆的房间瞬间变得一片明亮。
“好了……咦——？”
她的注意力立马被房间中央的矮桌……或者说是上面摆放的东西给吸引，不自觉愣在原地。
——映入眼中的是鲜艳怒放的红色玫瑰。
那或许是五十、六十支。
一下子数不清有多少支的玫瑰花簇拥在一起，被一个黑色的圆桶礼盒给包裹，盒面上还印有两行金色的文字。
——「ROSE GALLERY，GINZA」
而在玫瑰礼盒的旁边，则是一个约6寸左右、看起来很美味的精致草莓蛋糕。
“——生日快乐，诗羽学姐。”
加藤悠介不紧不慢地走上来，温和的声线就像缓缓奏响的大提琴般动听，将诗羽拉回现实。
她转头，圆睁的眼睛盈盈如秋水，皎皎如星辰，就这么默默的、静静的、幽幽地瞅着他。
“你……早就准备好了？”
“学姐指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
加藤悠介清朗一笑，问：“那样就失去惊喜的意义了……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少女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双酒红色的眸子摇曳着，像静谧燃烧的烛火。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迷上你？”
绵软馨香的躯体挤上来，让加藤悠介的呼吸一滞，继而又打趣着说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
“你别破坏气氛……”
诗羽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手指轻轻勾起他的刘海拨到一旁，眼神有些迷离。
“……这样擅自挑起我的情感，悠酱你应该做好觉悟了吧？”
加藤悠介微微一愣，被这挑逗的动作与话语撩了一下。他伸手揽住她，将她挟得贴自己更近。
“……什么准备？”
“你装傻也没用。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会让你逃走的。”
诗羽说着夺去他的嘴唇，深情而又炽烈地探索。
她的衣服滑凉，曼妙的腰肢不盈一握。
加藤悠介稍稍用力抱紧她，呼吸渐重，占有欲显而易见。
“哈啊……”
诗羽轻微喘息着抵着他的额头，借此支撑无力的身体。
“……悠酱。”
“……嗯。”
“……你是我的。”
“……嗯。”
加藤悠介抑制住内心的悸动，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去准备晚饭吧。”
“我——”
诗羽刚想要拒绝，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这、这是！”
她面红耳赤地试图辩解。
“好了好了，是我没有安排好时间，让学姐饿了这么久，你先吃点蛋糕吧。”
加藤悠介忍俊不禁地嗤嗤笑着，轻轻推开她的肩膀走到桌边，准备起来。
闹出这样丢脸的行为，诗羽一时也有些难为情，闷闷不乐地来到桌边坐下，看着他在蛋糕上面插上蜡烛。
伸手触碰一下旁边的玫瑰礼盒，反馈回来的触感不禁让她发出一声轻咦。
“这个……好像不是鲜花？”
“嗯，这家店做的是永生花，听说是用真花加工而成的，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都可以维持很久。”
“是吗……悠酱你是从哪里找到这家店的？”
“我在预约观光直升机的网站上看到他们有跟这家店合作，所以就自己搜索了一下，然后下了订单。”
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吃味的腔调响了起来。
“……又是直升机又是礼车，而且还准备了花与蛋糕。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来越会哄女孩子了呢？”
加藤悠介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用火柴点燃蜡烛。
“毕竟今天是诗羽学姐重要的生日，我认为不能太随便。你不喜欢吗？”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
“只是？”
诗羽轻轻抬起左手，无名指微微上翘，宛如做梦的天真少女般，深情款款地说：
“如果是想要浪漫的话，是不是还缺了最重要的部分呢？”
加藤悠介回望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眸，轻叹了一口气。
“要我提醒你一下，日本的法定结婚年龄吗？”
“咦～你的意思是，你肯跟我结婚吗……？”
“在那之前的完成学业、得到彼此双亲的认可、以及各种各样的事情呢？可以不要一下子跳过那么多必要前提吗？”
诗羽压低嗓音笑着，身体轻轻摇晃。
“谢谢你肯哄我开心，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假如不是清楚他身边的情况，她肯定会在那样天真的幻想中再陶醉一会儿。
话题在这里中断。
加藤悠介甩甩手挥灭快要烫手的火柴，顺着话语的表层意思吐槽：“以「最好」的意义来说，学姐的要求不会太低了吗？”
“……哦？”
诗羽的眸光一闪，好似在问「那你还拿得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我决定拿出苦练很久的料理来招待你，让你觉得好吃到难以忘怀……大概。”
“……你这不是完全没底气吗？”
“喂，别小看别人临时抱佛脚的努力啊！”
加藤悠介撸起袖子，滑稽地做了一个秀肌肉的动作。
诗羽妩媚地叹了口气，“我倒是不讨厌你这种可爱的样子，我姑且会期待一下的。”
“了解，那就来吹蜡烛吧？”
“等下，我想先拍照。”
少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生日蛋糕与玫瑰花连续拍了几张照片。
“你今天拍的照片很多呢。”
“难得你特地准备了这么多仪式感，我当然要好好记录下来。”
见她的目光一直停在手机上，加藤悠介笑着提问：“那现在可以吹蜡烛了吗？”
“嗯，可以了。”
“那我去关灯。”
加藤悠介走到墙边关掉灯，又回到桌边。
“那么……再一次，祝你生日快乐，诗羽学姐。”
诗羽压抑住缠绕在心头的寂寞感，嫣然一笑，“给我唱首生日快乐歌吧。”
加藤悠介的脸上闪过一抹迟疑，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dear……”
小小的生日快乐歌融入微弱的烛光中，如同低语，如同呢喃，好似要直接把主人带到远方。
橘色的烛火照耀着彼此的脸庞。
在黯淡的烛光下，少年的轮廓渐渐模糊。
滴答、滴答、滴答……
蜡烛融化，在身上渲染出泪痕。
诗羽轻闭双眼，专心倾听自己最喜欢的声音，许下心愿。
——「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从今往后的所有生日，都可以一起过。」
为了让她在某个独处的夜晚，也能回想起今天这个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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