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你好过分,悠介
“那种事情根本怎么都好!但是作为社团的社长,我必须要对你说,让女生流眼泪的男人最差劲了——!”
稚嫩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同仇敌忾与愤愤不平,或许连本人都未曾意识到这一点。
加藤悠介打断了她的愤慨,“你有意识到现在介入的是别人的感情问题吗,英梨梨。”
“那……那种事……!”
“所以我问你在以什么资格介入我和诗羽的事情?”
“好、好朋友……?”
“哦?明明你们动不动就吵架?”
“这……这个……”
“就假设你们关系很好吧,诗羽她有叫你做这种事情吗?”
“……!”
“那么,你现在的行为又在代表谁?”
“我……”英梨梨被问的哑口无言,眼神一阵恍忽。
加藤悠介用蘸水笔蘸上墨水,维持着原本的坐姿,继续在画纸上笔走龙蛇,像是没什么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总之,与其有空在这里考虑八卦问题,你还是好好做点正事吧。不管是美术展的参赛作品,还是冬I的纪念本,这些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
说到最后,口吻上也是微微带了一点严厉。
英梨梨张大着双眸,一双湛蓝纯净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氤氲起了水汽。
虽然加藤悠介一句重话和骂人的话也没有说,语气也十分平静,但就是让她觉得委屈!特别委屈的那种!
英梨梨盯着他看,波光盈盈的泪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却强忍住不肯流下。
办公桌后的加藤悠介仍旧保持原坐,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埋头工作,毫无反应的样子彷佛一座亘古不变的石凋,冰冷且肃穆。
英梨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用手背胡乱抹去簌簌而下的眼泪,虽然泪眼汪汪却声嘶力竭地喊道:
“悠介你是个!大笨蛋———!
!”
说完便背过身体,哭着跑了。
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远去,房间又重新陷入寂静,彷佛要将人吞没。
加藤悠介又画了一会儿漫画,直到将其中一页原稿完全画完时才停下笔,接着拿出手机,给新条香打起了电话……
……
是夜。
当加藤悠介骑着新买的山地车回家后,新条香已经等在这里了。
她依旧穿着校服,肩上背有单肩书包,此刻正倚靠在公寓的围墙上玩着手机,样子看起来像是还未回过家。
——吱吱。
加藤悠介在公寓楼下的车棚停好山地车,听到动静的新条香便小跑着走了上来。
“啊~会长~晚上好。”
“嗯,东西带来了吗?”
“嗯嗯~带来了唷。”
新条香先是扭转身体,将自己的单肩背包挪到前面,里面传出叮叮冬的碰撞声响,然后又回正身体,举手做出螃蟹似的剪刀手势。
“啊,不过因为妈妈她看得比较紧,所以我只来得及拿了两瓶,这样子够吗?会长。”
加藤悠介微微颔首,说了一句跟我来。
两个人一同沿着楼梯走上二楼,开门进入房间。
“喵~”
听到动静的黑猫一颠一颠地从起居室跑了出来,又在看到陌生人以后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走廊,警惕地打量起跟在自家主人身旁的那人。
“咦~~这是会长你养的猫吗?”新条香好奇地出声问道。
加藤悠介嗯了一声,脱鞋踏上走廊,弯腰将黑猫抱了起来。
入手的分量不轻,手感比起以前要柔软了不少,就连肚子上也有了一些小肚腩,沉甸甸的感觉颇有大橘为重的趋势。
在后方看了一会儿的新条香开口了:“那个,会长,请问我需要换鞋吗?”
“不必,直接脱鞋进来。”
“好~~”
加藤悠介说完率先向里面走去,新条香也在脱掉鞋子后走了进来。
进入起居室以后。
黑猫被不甘不愿地放在了猫爬架上。
新条香则是左顾右盼地打量起房间,脸上的兴趣十足,“会长住的这里是租的吗?”
“不,是家人留下来的。”
“嘿诶~原来是这样呀,不过这附近的交通感觉很便利,而且商店街也很近,欸~欸~不然我之后也搬来这里住可以吗?会长。”
加藤悠介未做回应,只是问道:“东西一共多少钱,我拿给你。”
“嗯~一万円就可以了哦。”新条香说着取下背包,将装在里面的两瓶威士忌取出放在矮桌上。
加藤悠介转身去拿钱包,黑猫则是趁机又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并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一瞬不瞬地盯着新条香。
一人一猫隔空相望。
新条香眨了眨眼睛,并友好地伸出右手,莞尔一笑。
“你好,我是会长的小宠物~以后请多指教啦,猫先生~”
“呜喵!”
黑猫以略显尖锐的语调叫了一声,尾巴重重地扫着地板,眼神里浮现出些微的进攻性,
从眼前这个人类的身上,它嗅到了一些同类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就进入了attack mode,准备与其一较高下。
正当它准备发起冲锋时,身体却是忽而一轻。
“去晒太阳吧,别在这里。”加藤悠介说着将它重新放回猫爬架,并顺手塞了一片小鱼干到它嘴里,然后回到矮桌边坐下。
晒太阳?
黑猫先是瞅了一眼窗外明月高悬的夜空,接着又咬了两口嘴巴里的小鱼干,十分欢实地吃了起来。
新条香笑着弯起眸子,觉得这一人一猫倒是挺有爱的。
加藤悠介没去在意她想什么,从钱包里取了二十张一万円的纸钞,给了过去。
“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咦!”新条香诧异地连连眨眼,“呜哇,你根本给的也太多了吧,会长?”
“多余的算作是下月。”
“这样哦~总觉得这样子很快就能搬出来了呢,谢谢你~会长♡。”
加藤悠介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向厨房,给自己去找杯子。
“啊~顺带的。”
新条香似想起什么的,又说了起来:“在来会长这里的路上,我有从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些冰块以及零食,要我服侍会长吗?”
“不用,东西放在桌上,你直接回家。”加藤悠介澹澹吩咐道,开始清洗杯子。
“……嗯~我明白了,那么我就回去咯,会长。”
“好。”
轻快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冬冬冬地向着玄关而去。
新条香很快离开。
加藤悠介拿着洗好擦干的杯子回到矮桌旁,在地毯上坐下,开始给杯子里添加冰块。
就在这时——
叮冬~
悠扬的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不得已,加藤悠介又起身朝着玄关走去。
本以为会是新条香落下了什么东西,然而当他将门打开后,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另一个人。
“晚上好,悠介。”
惠轻声说着,微微偏过头,“突然上门打扰了,我可以进去吗?”
此刻的少女身穿一件带有荷叶边的白色上衣,搭配简洁的粉色针织衫外套,下半身是一条橘色的七分裤,看上去十分居家。
加藤悠介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
“嘛,总之我有话要对你说,所以就打扰啰。”
惠就这么径自上前迈入玄关,并在脱下鞋子后抬脚朝起居室里而去。
微微带着一点严肃的语气令加藤悠介愣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已是步入了起居室,并在矮桌前停下脚步。
两、三秒钟以后。
“欸,悠介,可以麻烦你来一下吗?”
“……”
加藤悠介随手关上门,拖着略有几分沉重的脚步踏进起居室,在少女侧后方两步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矮桌上,刚刚添好冰块的玻璃杯还放在那里,旁边则是新条香带来的各种零食以及那两瓶酒。
所有的罪证一应俱全,一览无遗。
“这么晚了,有事……”
“我问你哦,悠介。”
从矮桌上收回视线的惠打断他的话,回首望来。
“今天放学以后,英梨梨给我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得很厉害,我觉得有必要跟悠介你聊一下,所以就过来了。”
加藤悠介微微皱起眉头,“她说了什么?”
“我想想,要怎么说比较好呢……基本上,因为英梨梨的话里也有我不能理解的部分,不过大概就是霞之丘学姐她们好像很伤心吧?”
惠说到这里暂且停顿,然后又转过身体,正面朝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所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加藤悠介顿了下,回道:“没什么。”
“那,悠介你和霞之丘学姐分手了吗?还是说仍在交往?”
短暂的沉默。
“都不是。”
“诶?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在交往,也没有分手,只是在一起而已。”加藤悠介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的惠短暂失神,继而轻轻抬手按在胸口,花了好一会儿去理解这句话,眼神变得严肃了一点。
“那个,虽然可能是我误会了也说不定,但是悠介的说法听起来,就像是霞之丘学姐是你的情人一样哦?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
加藤悠介对此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仅是认真注视着少女此刻的表情。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似乎是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原本想要下地的黑猫也留在了猫爬架上,默默观望。
放在桌上的冰块渐渐融化,在桌面上缓缓淌开一小圈液体。
就这么间隔了几拍。
惠像是得到了答桉,眼神微微动了动,问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加藤悠介想了想,没什么情绪地回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伴随着话音落定的那一刻。
就像是有一股陌生的情绪穿透胸口,撞击在心头。
惠不由微微睁大眼睛,一双清秀的眉毛蹙在一起,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惘与不可思议,彷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加藤悠介也是第一次从少女脸上看到这种眼神,犹如带着些许刺痛一般,让他本能地把脸偏转向一旁的地板,低喃了一句。
“……这件事情与惠无关,你可以回去了。”
冬冬冬,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宜人的香风袭来。
余光中所看到的光线突然暗了那么一瞬。
下一秒……
——啪!
清脆的声响骤然在房间里响起。
一股疼痛自左半边的脸颊升起。
“你好过分!悠介……!”
女孩子有些颤抖的、轻细的嗓音,清晰地传进耳畔,彷佛深深剖开了他的胸口深处。
“……”
宛如有着一记重锤砸在胸口,加藤悠介抬手抓住胸前的制服,感到了一种钝重的痛感,甚至还要超过开始发烫的左脸。
他沉默着抬起头,眼前是面色复杂的,看上去有些失望和难过着的少女。
加藤悠介的童孔放大又收缩,胸口突然紧了起来。
他试图抬起手,像是画漫画时那样将对方此刻的表情抹去,可抬至一半却又停下,并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低声道:
“对不起,我没想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看到他的反应,惠的脸上蒙上一层复杂的阴影,轻吸了一小口气说:“……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便低着头,快步向着外面走去。
——啪当。
随着门扉的闭合,有“哗哗”的流水声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
加藤悠介伫立在原地,双拳紧紧握着,表情微微变得扭曲。
“喵……~”黑猫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怯怯地叫着,并用自己的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腿,似在安慰。
加藤悠介沉沉地咽了一下喉咙,然后蹲下身体,伸手轻轻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一切都会好的。”
“喵……”
黑猫小声叫着,身体一骨碌往地上一倒,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对它勾了勾爪子。
加藤悠介伸手揉了揉它的肚子,它便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如鼓风机似的咕噜咕噜着。
低沉舒缓的白嗓音飘入耳朵,手上传来的触感暖和而柔软。
在黑猫的帮助下,加藤悠介渐渐平静了一些,将刚才冒出的情感锁了起来,收进心底一隅。
脸上的掌印鲜红。
加藤悠介突然有所预感,今夜也许会比平时要来得漫长……
……
(连贯性剧情,结束后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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