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昨晚的人类？
双手快速合十，拇指并拢往上，中指往前向上倾斜，指腹相贴，无名指抵住中指一指节后，食指压住无名指，指尖相触，最后小指并拢。
匀直细白十指于空中快速翻飞，诀文叠加，短短时间内已经掐出一个复杂的驱念诀。
道教之中的诀复杂繁琐，变化多端的诀往往需要手指灵活多变，甚至有些对十指长度有要求。
在诀目叠加完时，空气流动的气开始转动，从原月之手落入正中心的三级怨灵上。
撕裂的风刃一窒。
还不够！
原月左手掐诀，右手于空中勾连灵气，刻画散灵符，口中念咒：“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伺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灭爽，精怪亡形！1”
淡淡金光暗现，自地底浮出。
与此同时伴随着原月一声：“散！”
左手诀成，右手符出，金光受其加持陡然变亮化作无数丝线穿透怨灵，疯狂绞杀。
无数陌生记忆涌出。
“囡囡，这只小老虎好不好看？”
“啊，啊呀——”
“囡囡这么喜欢小老虎啊。”
“囡囡要小老虎陪你一起睡吗？”
“啊。”
“好好好，一起睡一起睡，妈妈不碰你的小老虎，囡囡真乖。”
“囡囡，你最喜欢的小老虎我给你补好了。”
“什么破东西啊！又脏又烂，我不要！”
“为什么啊？明明他们玩具这么多，这么贵，这么好，我只有一个破老虎啊！连衣服都是穿别人不要的！凭什么啊？！”
“囡囡别生气，妈妈明天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找个人结婚？！他们都说我没爸，说我没人要啊，说我是捡破烂的！”
“囡囡……”
仅是片刻，狂风骤停。
原月稳住几缕残留的黑雾以此托住灵气，捏着毛绒虎的耳朵，原月看向身后几米外流着血，一脸狼狈样的小脏狐狸。
她随手扔过毛绒虎，在小脏狐狸吓得弓起身子时，原月已经走了。
直到彻底察觉不了原月的气息，满是戒备的小脏狐狸才松懈下来，它拨了拨眼前的毛绒虎，到底没忍住吸收起里面浓郁的即将成型三级怨灵灵气。
——c市除灵师分区——
【三水珩：操操操！三级怨灵？！是真的吗？！正在洗澡，听见三条短信连发，我还以为是什么骚扰短息，结果看见三级怨灵通知！艹啊，我们c市居然出现三级怨灵！疯了吧疯了吧！】
【笑意达眼底：太恐怖了，我看见短信第一反应是谁的恶作剧，上个月的二级怨灵就搞得我们市鸡犬不宁，三级怨灵，这还弄什么？！连杨先生他们都没办法吧。】
【柚子：现在怨灵进阶这么快吗？！三级都跑我们c市来了！我a市的朋友都听说了这事，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三三：三级怨灵杀人跟他妈的绞肉机一样，这变态玩意怎么除啊！】
【酒朦：我看了下数据统计，说每年死于三级怨灵的除灵师有上千人。我们一个c市才一百多个除灵师，每年单三级怨灵就搞死了十多个市的除灵师啊。】
【微笑：协会联系了账号等级四十以上的除灵师，不知道有没有商量好怎么处理。】
【望眼欲穿小甜心：杨先生他们虽然厉害，但三级怨灵真的不好处理，连帝都那边出现都必须谨慎对待。实在不行，还是上交吧。】
……
叮！
【现探测到未成形的三级怨灵气息消失，经核实，已确定解除三级怨灵危机。十分感谢今晚积极参与应对三级怨灵措施的除灵师们。】
【李叔：嘶！十分钟没到，就已经消失了吗？！】
【提刀软妹：虽然有点懵，但是好事。】
【清风微徐：就像他妈在做梦一样，死里逃生的感觉。】
【三三：协会探测仪不会出问题，所以未成形的三级怨灵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呆呆：不清楚，不过未成形的怨灵好像是有一定几率成型失败。】
【向往的生活：这已经是即将成型的三级怨灵！这种怨灵失败了也不会直接消失，而是会降成二级怨灵。】
【孙小明：那你说说这三级怨灵怎么突然没了。】
【向往的生活：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半吊子：总不能有人提前解决了吧。】
【三三：放屁，你可真会想，连杨先生都没办法提前解决，你以为我们c市还有这种牛人啊。】
……
三级怨灵的危机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原月回到房间的时候，广播里已经通知居民三级怨灵已经消失，确定花园街处于安全状态，不用进行遣散。
“没啦，那什么怨灵没啦。”
“安全了。”
“没了就好。”
人声半点未消，比起先前的恐慌，现在更多是夹着大祸之后的庆幸响在各处。
原月简单洗了个手，在她食指指尖和手背处多了几刀尖锐刺眼的划痕。
果然是三级怨灵。
翻出药箱，酒精消毒，指腹的伤口贴上了创口贴，至于手背则缠了绷带。
处理好后，原月回到书桌继续看书。
驱念诀是前天在这本书上看的诀，秘咒也是。本来准备月末接任务的时候再用怨灵测下效果，没想到今天遇见这未成形的三级怨灵，简单试了试，效果还不错。
二十二点三十分。
原月搁下笔，又生疏地掐了几个刚才看的诀。念了个从书里看见的清心咒，感觉体内灵气随秘咒涌动，这才躺下睡觉。
晚风习习。
约莫刚经过惊吓，还没到晚十一点，花园街上的车辆已经少得可怜。
小书亭后，微淡的荧光从毛绒虎上散出来，一点不落地涌入脏狐狸身体中。正在流血地的伤口慢慢止住，断尾处也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膜。
最后一点灵气也被吸食殆尽。
发痒的伤口已经痊愈，小脏狐狸使劲摇了摇断尾。
不疼了！
它激动地扑住毛绒虎，咬住虎耳朵，欢快地抱着毛绒虎滚了好几圈。
开心之余，躺在草丛上的它又想到把毛绒虎丢给它，还帮它剔除了黑雾的人类。
其实人类好像也不全是坏的。
“啊啊啊啊啊，月月！你的手怎么了？”
第二天，学校里的郑媛媛心疼地捧住原月又是贴创可贴，又是缠绷带的手，一脸痛苦的样子仿佛受伤的是她。
“昨下午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晚上，就伤成这样了呀？”
原月抽回被郑媛媛小心捧着的手，笑道：“昨晚回家的不小心摔了跤，问题不大。”
“会不会留疤，要是留疤了多可惜。”郑媛媛还在嘀嘀咕咕。
因为右手受伤，下午的排球课郑媛媛主动向老师要求原月休息。
“没事。”其实她的手真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背稍微严重了点。而且她身为除灵师，能吸纳灵气，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等上完课回家就可以拆掉绷带。
排球老师扫了眼一身简单黑色运动服，黑色本就修身，导致本就身子纤瘦的原月看上去更是瘦瘦弱弱，不堪一折。
细白的手垂在身侧，雪白绷带刺眼得紧。
说实话，每次上课看见原月和郑媛媛一起打排球，尤其原月的搭档是身材略微圆润的郑媛媛。
每次郑媛媛发球的时候，老师都担心原月会不会被一球拍死。
老师忽视原月说的没事，直接大掌一挥：“你去边上休息。”
末了，老师还贴心地补充：“注意球，别被砸到了。”
好吧。
原月坐在排球场边缘，在她旁边铁网隔开的是用来上课的篮球场。
在看见她来了后，原本没精打采的男生们说话声瞬间大了起来，篮球拍得咚咚响，恨不得拍碎篮球。
原月觉得有些吵。
正当她准备默念昨晚刚看的秘咒时，对面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灰白身影。
他们学校成立有段时间，这里面怨灵出现概率不高不低，在原月来到学校里遇见过三次。
学校离她住的小区不远，本来就在小区附近的小脏狐狸能凭借着怨灵气息找到学校里很正常。
昨晚吸收了未成形三级怨灵的小脏狐狸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蹦上蹦下，躲人躲得格外灵活。
视力敏锐的原月很清晰地看见又一次成功躲开一人的脏狐狸从矮从中伸出脑袋，那双紫罗兰色的双眼滴溜溜地打量着周围。
胆大的脏狐狸显然记吃不记打，昨晚刚搞出一个未成形的三级怨灵，险些把自己的小命陪在里面，今天又大摇大摆出来囤怨灵。
正闲得无聊的原月目光追随着这只小脏狐狸。
很快，小脏狐狸确定了它今天的目标——那是绑在两根路灯中间的一根生锈铁丝。
这里靠近宿舍，以前学生们晒被子、晒衣服位置总不够。所以宿管找了一根铁丝绑住路灯间，好方便学生们用。
但后来学生们更倾向于买落地式晾衣架，一个宿舍一起凑钱买一个方便又不贵。久而久之，这根铁丝再也没人用，在不知过了多少届学生后，隐隐生了怨气。
脏狐狸在来之前显然不知道怨灵体是一根绑在一米多高位置上的铁丝。
好不容易找到怨灵体，脏狐狸仰头瞅着高高在上的铁丝，原本高翘的断尾垂了一点。
跋山涉水，又是躲人，又是躲车才混进来的脏狐狸显然不肯放弃到嘴的肥肉。
它扒着光滑的路灯，爪尖用力勾住，试图爬上灯柱。
刷了漆的路灯过于光滑，后腿还没离地就滑了下来。
原月看着围住路灯急得团团转的小脏狐狸，心想：好蠢。
躲了两波人，路灯灯柱被挠出了十几道抓痕，确定没办法得到铁丝，脏狐狸这才垂头耷脑地一步三回头跑掉。
水了一节排球课的原月在放学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那条铁丝，想到离开时那几欲垂到地上的断尾。
怨灵留在学校里，一旦成型会引起恐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她去学校内部修理店借了一个老虎钳，在问了宿管确定铁丝没用后，夹断铁丝，顺带用老虎钳裹成一团。
“月月，铁丝锈成这样了，你拿了有什么用啊？”
“一个蠢东西要用。”
郑媛媛：“啊？”
什么蠢东西？
为什么要用铁丝？
她怎么好像听不懂原月在说什么？
原月回去时，小书亭后面安安静静，脏狐狸出去找怨灵体还没回来。厚重的草丛中，昨晚那只毛绒虎没藏好，露出一只耳朵出来。
她将绞成一团的铁丝轻轻一扔，准确地投在那只耳朵上。
跑了一天一无所获的脏狐狸一回来，就发现挂在毛绒虎耳朵上的那一圈生锈铁丝。
！
如行走在大雪中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间燃着炉火的小木屋。
撒娇声从喉咙溢出来，脏狐狸欣喜若狂地冲进草丛。开心过后，它躺在破线的毛绒虎上，脑袋枕着毛绒虎软软的腹部，爪尖勾着铁丝。
它靠近嗅了嗅，残留的酒精味过于刺鼻，它不适嫌弃地撇开脑袋。
过了一会儿，它又靠近嗅了嗅。这次闻见了裹挟在酒精味下淡淡的，熟悉的，属于人类独有的清香。
咦？
是昨晚的那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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