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白船
为了这次聚会，同时避免有普通人闯进来，协会难得大气地包下整个酒店。
辉煌灯光中，觥筹交错、西装礼服，众人言笑晏晏。
李杉一身大红旗袍鱼尾礼服，大波浪长发直垂腰际，衬得细腰不盈一握。高脚杯中的红酒映着脸颊，衬得眉眼带笑的她在人群中仿佛一朵艳丽夺目的玫瑰。
“三三，你来得这么早吗？”
“正好闲得无聊，就早点来了。”
“三三，好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李杉微笑：“谢谢。”
短短几分钟内，李杉旁边围了一部分人，海生云、微笑、美好的生活、柚子……
这些在c市聊天频上随时说话的人聚在了一起。虽然除灵app上对除灵师们的私人信息保密，但许多除灵师私下早有来往。
“听说为了抓这只狐妖，杨先生左臂受了很重的伤。”
李杉饮了口红酒，艳唇轻启：“呵，找了大半个月，硬是一根狐狸毛没逮到。杨先生一出手就抓到，结果受伤了不算，自己捉到的妖，自己最后才有机会契约。”
“杨先生这个性子太吃亏了。”
“杨先生还说假如自己真能契约狐妖，会以个人名义捐给协会两百万。”
李杉嘲讽意味更浓：“有些人几斤几两不清楚，没个能力，还要挡比他更有能力人的路。”
其他人没出声，李杉没指名道姓，但他们清楚李杉说的就是吴成、周炎这些除灵师。
这次杨先生联合他们一道捉妖，结果迟迟没捉到，只得杨先生亲自出手，导致其他人完好无损，仅杨先生一个人受了伤。
关键妖捉到了，他们头几个试着契约，而杨先生则等到c市所有愿意来聚会的除灵师先试过后，再来契约。
一旦契约成功了，还会给c市除灵师协会两百万。
他们多多少少受过杨先生关照，但吴成他们毕竟是c市顶尖的那一批除灵师，他们不敢多在这个话题深究下去。
有人很快转移话头：“协会借app给c市所有的除灵师发了短信，不知道白船会不会来。”
一提到白船，李杉唇角一撇，眼中满是嫌恶，这个害她平白损失八十万的贱人！
“协会敢邀请，她敢来吗？一个靠捡漏完成任务的人，她还有资格契约妖？来了也只敢跟只臭老鼠一样缩在角落里。”
李杉特意往不起眼的地方看了几眼，仿佛白船就藏在其中一处。
“说不定那些任务真是她一个人做完的？”
李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人做完的？你告诉我，哪个除灵师可以在短短三天内，不仅做完了一个临二级怨灵，还做完了两个近中等的一级怨灵？”
“难不成你想说杨先生在悄悄帮她？”她声量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
“杨先生和她又不认识，怎么可能？”最先说话的人被李杉逼问得脸色发白，没敢再出声。
李杉轻蔑道：“而且巧不巧，为什么这个白船早不做任务，晚不做任务，偏偏在狐妖出现的时候一下子完成了这么多任务？现在狐妖被抓住之后，她就一个任务没动过。啧，说她不是捡漏王，谁信啊。”
“三三说得对，这次狐妖被抓，看她接下来每个月的怨灵任务怎么完成。”
“日子还长，等着看好了。”
“白船没到，把白船当亲妈供着的亿万富翁也没到吧。”
“妈没来，儿子还能来？”
“哈哈哈哈哈哈。”
……
晚十九点整。
整个厅堂倏然一暗，交谈的人群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看向台上。
一群人从后面走出，为首的人西装革履，脸上温雅带笑。原本仅有六分的长相，在他身侧四、五十岁，满脸横肉，一身凶戾的吴成、周炎衬托下，便显得有了八分。
在看见杨晨群等人，尤其杨晨群左手不正常地僵垂在身侧，手掌处隐隐露出绷带后，下面又起了交谈声。
“凭杨先生这样的实力，过了一天左手还严重到动不了，看来这只狐妖很强啊。”
“我们真的有机会上去契约吗？这可是妖啊！能伤到杨先生的妖，在外面至少得千万的价吧！要是那狐妖真的瞧上我们，愿意和我们契约，我们能带走吗？”
“叽叽歪歪的，号码牌拿在手里你还怕什么？协会和杨先生商量好的事，明明白白放在论坛上，还怕出尔反尔吗？再说了，能让你近距离看看狐妖都不错了，你还真他妈敢痴心妄想啊？”
两个人抬着不大的铁笼子跟在杨晨群他们后面。
在看见缩在铁笼角落里的那一团东西时，整个厅堂的喧哗再上了一个度。
“妖！”
“老子看见妖了！”
“上千万的金疙瘩啊！”
“我看了照片，这是狐妖。听说妖养到后面，有机会变人的，我在《灵师见闻录》里看过，好点的妖变人之后可真好看啊。”
“以前不就有除灵师和自己的妖在一起的事吗？啧。”
……
守在酒店外，手里捏着号码牌的人噼里啪啦地对着手机屏幕一阵输出，动作之大，引得守在酒店外的门童频频看过来。
【亿万富翁：七点了！白船，你人呢？】
【亿万富翁：里面已经开始了啊，你不是说要来吗？人死哪儿去了啊？！艹，该上线的时候不上，你特么到底多少点到倒是给老子一个答复啊！】
【亿万富翁：七点十分了！老子不特么等你了，你自己进去吧你！】
【亿万富翁：老子真的进去了啊？！】
靠！
眼见还是灰色的离线，蹲在门口的人忍住摔手机的冲动，一把摁熄手机，就在站起身时，车灯从远及近。
来了？！
在看清的一瞬间，又立马垂了下去。
只是俩出租车。
除灵师一单至少十万，没见过哪个除灵师出门还打车的。
不过白船说她还要上课，所以她是学生吧，反正不可能是老师。除了帝都那边的除灵师，就没见过哪个人成了除灵师还要上学的。
白船应该会开车来吧。
想着，对白船的好奇又使得这人勉强多出一点耐心。
【亿万富翁：再给你五分钟，不然老子真进去了】
在打字中，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前。
穿着简单平底鞋，一声素色休闲装的原月结了钱，从车里下来。
她看了眼里面金碧辉煌的大厅和装扮高档的门童，明耀酒店，到了。因为明耀酒店在c市中心，所以来的时候还是耽搁了一点时间。
她踩上台阶。
旁边捧着手机的人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后，低头继续打字发送消息。
“不好意思，今天酒店不接客人。”
“除灵师。”原月点出除灵app后台：“我来参加聚会。”
除灵师？！
拦住原月的门童惊住，他先歉意地对原月一笑，而后靠近屏幕确定这不是假的图片。
不怪他惊讶，契妖聚会不仅为了契妖，更是除灵师们互相认识交流的一个绝好机会。
妖仅一只，除灵师们不会真以为自己有资本契约，在他们心里这只妖早打上了杨晨群的标签。他们来这里，更多想借着这个聚会认识比自己厉害的除灵师。
所以今晚来明耀的除灵师谁不是把自己包装得漂漂亮亮的？
结果原月一身便装就算了，还这么年轻，看上去分明就一个来凑热闹的大学生，没有半点除灵师样子。
反复确定这是真的除灵师后台。
门童恭敬地弯腰，取出号码牌递给原月：“白船小姐，这是你的号码牌。”
“好的。”原月接过这张顺序为129的号码牌。
“白船？！”一声惊呼从旁边传来。
蹲在一边的人唰地冲到原月面前，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紧原月：“你就是白船？！”
“嗯。”原月看着面前这个还没她下巴高，粉色学生头，长得像个芭比娃娃的女生。
“艹！”女生爆了句粗口。
已经七点二十。
原月不想多耽搁时间，直接进酒店，粉色学生头连忙揣好手机，小跑着跟在原月身后。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老子等了你这么久，你一个表示都没有？！”
听着这熟悉的脏话，原月道：“亿万富翁？”
粉色学生头哼了一声：“对啊，你可以叫我亿钱。亿万富翁的亿，钱财万贯的钱。”
亿钱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原月：“你叫什么？”
原月：“原月。”
亿钱：“原家的原？！”
原月：“川原无际的原。”
亿钱：“哦。”
她就说，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见帝都原家的人。
可这样还是挡不住她对原月的好奇：“你上完课过来的？”
“嗯。”
还真是学生啊！
“大四的？”
“大一。”
“大一？！”亿钱更惊讶了，“你还要上学吗？”
原月反问：“为什么不上？”
亿钱道：“你账号八级，已经过五级了呀。你的身份证明应该更新了吧，就算你读完大学，除了继续当除灵师，别的工作根本不会收你啊。那读这个大学还有什么用？”
原月：“哦。”
她们进到电梯摁下三楼，前往今晚的契妖聚会地点。
亿钱：哦？！
哦什么哦？！
亿钱憋了一堆脏话，准备等到白船来的时候一股脑儿骂出来，现在真瞧见了白船本人，反而说不出多少话。
两人进来时，上去试着契妖的人已经来到了第五十九号。
五十九号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胸前戴着号码牌，激动地搓着双手走上台。
纵然被通知来时，觉得这只妖肯定是杨晨群的，毕竟c市中只他最厉害。但真的轮到自己，还是忍不住异想天开，说不定自己还真有这个运气呢？
在来到铁笼前，中年男人艰难地从体内扯出一缕灵气，试探着伸向铁笼。他不敢直接伸进去，前面那个被硬生生咬断手指的惨状至今还在他脑子里。
“砰！”
离铁笼还有十几厘米，狐狸猛地冲撞在铁笼上，紫罗兰双眼发着恶鬼一样的凶光，森森尖牙仿佛要生生撕碎了他。
明明还没成人小臂长，此时此刻尤似远古狰狞恶兽。
男人吓得往后一滚，手指忙忙颤抖缩进掌心不敢再动，好不容易凝聚完的一缕灵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第六十号。”主持人朗声喊下一个号。
没机会了。
男人脸色惨白地下台，浑身泛着冷汗，手指差点被咬掉的惶恐挥之不去。
“六十号了啊。”亿钱甩了甩自己四十三号的号码牌：“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也能上去试一试，指不定这只妖就看上我了。”
话是这样说，其实她知道自己没机会，而且她本来就没准备在c市长待，真要契约了反而麻烦。
原月没理亿钱，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铁笼中。
已经不是照片中湿漉漉的可怜样子，被水冲洗过的小脏狐狸如今身上黑灰不一，能轻易刺穿人喉咙的尖牙一秒不肯收起。
再细心点就能发现它紧紧靠着角落，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我不用。”第六十号也就是李杉，听见上面念到自己的序号，手指无聊地卷着自己胸前的一缕长发，笑着拒绝。
在所有人目光聚集过来时，她红唇轻启，道：“我呢，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知道谁更配得上这只妖，谁付出的最多。所以我就不来凑热闹了，还可以节约点时间。”
她这话一出，吴成、周炎等人，还有先前上去尝试的除灵师们脸色均为一变。
李杉话里话外不就是他们白眼狼，心里没点逼数，分明没这个实力契约妖，还非得硬凑上去浪费时间吗？
见场面陷入一阵尴尬中，台上念号码牌的主持人捏住话筒。
正当他要念六十一号，打破这种死寂的时候，一道清淡悦耳的女声响起：“她这个位置可以让给我吗？”
李杉：？？？
站在原月旁边的亿钱：？？？
原月低声对亿钱道：“你的号码牌还用吗？”
亿钱茫然摇头：“不用。”
“可以给我吗？谢谢。”
亿钱又茫然点头：“好。”
原月抽过这张皱巴巴的号码牌，把自己的129递给亿钱，她道：“我是43号，刚才有点不舒服，所以错过了，我可以试一下吗？”
试过的除灵师号码牌都会回收，所以四十三号确实还没试。
“这……”主持人看向站在中心的李杉。
李杉没想到她这样说了，还有人这么恬不知耻。
她冷笑了声，讥讽地看向原月：“连不要的位置都争着来抢。既然有人这么自信，就让她试试呗，不然以后说我断了她的契妖路可怎么办？”
“谢谢。”
原月捏着号码牌，在上百人注视下，从容地从最后面走向前面。
气质疏冷干净的她，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偏生在经过李杉时硬生生把原本艳丽漂亮的人衬得有些媚俗。
在上台时，原月脚步停住，她看向台下第一排的人，她问：“只要契约了，就能带走吗？”
协会的人点头：“对。”
杨晨群同样有礼地回道：“自然。”
那就好。
原月递出自己手中的号码牌，接过号码牌的主持人按规矩问道：“请问您的账号是？”
“白船。”
不大的声音透过话筒准确无误地传到在场所有人耳中。
白船？！
在场众人神色一变，尤其刚把自己顺序让给原月的李杉一张脸宛如调色盘。
她恶狠狠盯紧原月，握住酒杯的五指几度捏碎杯脚。
居然是白船！
要是知道这个人就是白船，她绝对不会同意让原月顶着她的位置上去！
白船这个名字，在这段时间可谓响彻整个c市除灵师圈子，有人认定她捡漏，有人猜测她有真本领。
反正在她身上的话题不管好坏从未少过。
他们没想到白船竟然真敢大大咧咧出现在聚会，还公然报出自己账号名，大张旗鼓走上台，想契约妖！
台下杨晨群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走向铁笼的原月，原本对狐妖势在必得的他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确定。
不过很快，他立马掐灭心中不切实际的担忧。
他同样在暗中调查过白船，八年的老账号，再明显不过的一个废物除灵师。除了这些天狐妖出现，她多做了几个任务外，根本看不出半点有用的地方。
一个凭借运气，跟在狐妖后面捡漏的除灵师，怎么可能强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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