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徐晚音的事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皇上暴怒之下重罚了林氏,即便是林氏有意要保住林照,还是无法避免他被责罚。好在公主找了回来, 顾忌到当年林氏多功臣,最终还是留了几分薄面,只是降职罚俸,并未将他发配偏远苦寒之地。
然而徐墨怀与林馥的婚约早已定下,即便林家有错, 也不该在此时背弃婚约。
苏燕觉着以徐墨怀的性子,必定会暗中算计着如何让林馥身败名裂, 好失去做太子妃的资格。只好不断强调不许他做毁人清白的混账事。徐墨怀敷衍了几次,她知道徐墨怀必定没听进去,夜里也睡不安生,总是忧心着林馥这一世的境遇。她实在不希望旁人因她遭难,何况林馥与林拾都曾关照过她。
苏燕夜里唉声叹气了好几回,徐墨怀吻上她的颈侧, 却听她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叹息,他的动作立刻便僵住了,阴着脸撑起身子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究竟想我怎么做?”
苏燕闷声道:“我怎么想你心里早该清楚。”
徐墨怀实在看不过她这幅连连叹气的模样,只好说:“我会想旁的法子,给她留几分情面。”
苏燕怎么也没想到, 徐墨怀口中说的留情面,便是要时常带着她去林府拜访, 让林馥看看他这副英俊表皮下的冷漠虚伪。林馥前世曾和自己的女侍卫私奔,这件事他自然知晓,只是没有想到主仆间的情谊非同一般。
如今他刻意接近, 分明是想逼着林馥再次私奔。
而后果真如他计划而那般,林馥随着护卫私奔,中途虽有林氏族人察觉到想去追她回来,无奈却被徐墨怀刻意模糊了林馥的去向,他们心急如焚的同时还要将消息瞒下去不敢闹大。徐墨怀让人盯着林馥,只要她生出反悔想要回到长安的意思,他派出去的人会立刻杀了她们,最后再推给流匪。然而好在这一世没了家人的阻拦,她离开的心思似乎更为坚定,一直北上朝着幽州不曾回头。
眼看徐墨怀的婚事近了,太子妃的翟衣也快赶制好要送往林府,人却在此时找不到踪影,林府上下心急如焚,生怕无法给徐墨怀一个交代。
徐墨怀几次去探望,都被推辞说林馥在养病。眼看流言四起,林府上下瞒不住了,即将到婚期的时候,林府中生了一场大火,将林馥的闺阁付之一炬,连同她也死在了这场大火。
这大火来得蹊跷,虽说压不住流言蜚语,却总算是给徐墨怀交了差,不必再天南海北地寻找林馥踪迹。
徐墨怀本就故意放出风声,让众人都以为他对林馥情根深中,如今林馥一死,他立刻便装出一副悲恸消沉的模样,以至于连下朝后都有几位朝臣委婉地劝他节哀。
林氏中人既心虚又愧疚,甚至为了补偿,还在京中贵女中择选姿容绝佳的想送去东宫,都被徐墨怀给推辞了,以至于他们心中更加羞愧不安。
宋箬被找回宫里后改了名姓,要去洛阳与她的生母相认。皇后的生辰也要到了,徐墨怀想着日后与苏燕成婚,总是要让族人亲友看过她,因此并没有避讳,处理好琐事后将她一同带去了洛阳。
一路舟车劳顿,苏燕到了洛阳行宫便被他安排去歇息,而他先一步去看望了皇后与大公主。
两人都是戴罪之身,即便是远在洛阳,依旧会被严加看管,不给她们再有乱来的机会。行宫中还住了几位年老的先帝后妃,一个个行将木就,在宫里孤零零地看着十分可怜。大抵是接触了这些,让皇后的心性稍微有所改变,徐墨怀再去见她的时候,她并未如之前那般狂躁疯癫。
然而如今再相见实在有些难堪,她瞥了徐墨怀一眼,才发觉这个一直被她厌恶忽视的儿子,竟然已经长得这样高大了。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觉得有些古怪,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先他都是叫阿娘的。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说道:“晚音的事,我已经听人说过了。”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再如何也是找回了女儿,她该感到高兴才是。
“儿臣此番来还有一事告知。”他不指望皇后会记得他宫里有什么人,因此只是简单地说:“儿臣意中了一个伴儿臣多年的侍女,且儿臣已下定决心与她白头偕老,明日带她来见母后与长姐,还望你们带她亲近些,莫要惹得她心中不快。”
徐墨怀面上谦恭,语气却哪里有请求的意思,分明是在冷冰冰地警告她们。
大公主只微皱了下眉,并未表露有何不满,只点点头算是应了,皇后倒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厉声道:“不过是个奴婢,想让本宫敬她让她,你可知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徐墨怀显得十分漠然,丝毫不在意皇后的情绪,冷声道:“有些事,儿臣没有计较,不代表儿臣一无所知,母后偶尔也该想想自己的处境。”
话一出口,大公主瞥了皇后一眼,淡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罢,我会好好劝解母后。”
徐墨怀并未久留,估摸着苏燕要醒了,他也趁着天色未暗赶了回去。
苏燕坐在榻上发呆,墨发披散而下,露出半截光|裸的臂膀。
听见动静后她侧目去看,徐墨怀在她身边坐下,将被角往上提了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苏燕面无表情道:“装模作样,平日里不是最爱把人扒干净了。”
徐墨怀笑道:“不过是怕你着凉。”
“下流。”她低声骂了一句,意在指责他在马车上对她胡来的事。
他并不在意她骂了什么,将她连同被褥拥到怀里,缓缓道:“明日去见母后和阿姐,她们会喜欢你,不必忧心。”
“若是她们不喜欢又该如何?”
“不打紧,我很喜欢。”
第二日皇后的确不曾出言为难苏燕,对她只能称得上是冷淡,对徐墨怀也是一样。公主却记得苏燕是谁,甚至早早看出了徐墨怀对她有意,对苏燕也还算友善,一切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难堪。
不等他们回京,长安传来消息,说是皇帝驾崩,要徐墨怀即刻赶回去即位主持事宜。
冕服与祭祀的文书早已备着了,徐墨怀还亲自拟了封苏燕为昭仪的册书,按理说以她的身份若要封昭仪,必定要在朝中掀起不小的风浪。只是朝中的人大都是徐墨怀一手提拔的心腹,先前迂腐固执地争论许久,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徐墨怀立一个宫婢为中宫皇后,如今立了苏燕为昭仪,反而让他们的反应小了许多。
虽名义上是昭仪,却与皇后无异,后宫不过她一人,又是自小陪伴徐墨怀的情谊,众人对苏燕不满的同时还是留了几分情面不敢太过得罪。
祭祀告天地,折腾了一整日,徐墨怀站在寝殿任由苏燕将他繁重的冕服一层层脱下。
苏燕好奇道:“你的冕冠戴着不重吗?”
他取下来戴在苏燕的头上,她摇了摇沉甸甸的脑袋,听到十二旒发出的轻响。
“我们这样做,礼部的人知晓又该上书训斥了。”
“不过是一件死物。”他微皱着眉,似乎还在烦躁不能封后的事。“等过些时日,待我处置了这几个老匹夫,你的皇后之位……”
苏燕并不在乎这些,反倒是徐墨怀急切地要让她做皇后,以至于在朝堂闹得不可开交。
“急什么,你这般坚持,他们还当我是个妖女。”
徐墨怀将冕服随手丢下,任由十二章纹被踩在脚底,径直走去将苏燕打横抱起来。“不是你也轮不到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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