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替凶手求情
“你在府中数年,也应该知道府里规矩,拾得如此贵重之物却不自觉上交,犯了家规事小,坏了本府的声名你便是赔了性命也抵不起,来人,将这愚蠢贱.婢给本相狠狠地打上三十大板押入地牢!”
玉燕知道这次自己是没有翻身可能了,她当即狠了心一个倾身将赵妈扑倒在地,狠狠地咬在她左耳上,用足了力气撕扯,赵妈惨叫挣扎却是甩她不脱,两人纠缠之间,玉燕竟然生生把赵妈的耳朵给咬了下来!
凌楚楚见此情形,不由得眼睛一眯,看不出来这玉燕还是个小辣椒啊!惜才之心顿时燃起。
家丁将两人拉扯开时,赵妈左脸边已经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她嘶哑着声音痛哭怒骂,“小表.子,你竟然这样狠毒,老娘我跟你拼了!”
“哈哈哈……”玉燕吐出赵妈的耳朵狂笑起来,眼里是嗜.血的绝望和怨恨,“老东西,你毁了我,我恨不得杀了你,你当姑奶奶好欺负吗!你等着,姑奶奶不死还会来找你报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将这贱婢拖下去!”凌赫轩被这样血.腥的场面刺.激得有些不适,尤其看见凌秀妍和凌楚楚她们三个女眷都吓得脸色寡白,不忍再这么折腾下去了。
家丁拖着玉燕走开,凌楚楚却突然冲上前阻止,“你们放开她!”
凌赫轩讶异地看着凌楚楚,“楚楚,你在做什么?”
凌楚楚转身直到凌赫轩面前跪下,此时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但仍旧保持着端庄姿态,规规矩矩地对凌赫轩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无比温柔地乞求道:“父亲,你饶了她们吧,都是楚楚自己不争气得了这样难伺候的病,她们一时冲动做了错事也是因为我。
父亲为楚楚作主楚楚很感动,可是楚楚实在是不忍心见自己的身边人受这样的苦刑,父亲让她们吃过苦头长了记性,她们日后想也没有胆量再犯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亲就给她们一次机会吧,楚楚求你了!”
“凶手胆敢在府中下毒害你,不光是对你不公,更是对本相不敬,将本府规矩视同虚设,如若不对其严加惩罚以作惩戒,往后府中再有人行凶越矩岂不是乱了套.了?你怜悯她们不错,可此事事关本府声誉威严,非得要揪出凶手以儆效尤不可!”
原本凌赫轩只是应伍氏母女的请求来审审这三人为凌楚楚讨个公道,也算是稍微尽尽对凌楚楚这些年缺失的为人父亲的义务,可是却没有想到因为此事而牵扯出了那枚龙凤玉佩。
玉燕贪财是小,奴婢毒害凌楚楚也未必多严重,可若是此事背后还有着与皇室有关的勾连,那就不是处死一个婢女就能解决的事了,稍有差池落下把柄,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凌楚楚看得出凌赫轩眼里的决绝,但她却是不想放玉燕那小泼.妇离开的,何况月念悠这家伙也还有大用场,这次她只是想设计让他吃点苦头乖乖听话而已,至于赵妈,是死是活本无多少意义,反正大夫人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该弃就得弃。凌楚楚想着,眼神一凛,抬起头却又是泪如泉涌。
“父亲,楚楚该死,请父亲责罚!”她连连磕头,磕得脑门都红了。
“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不满凌楚楚插手自己审判,凌赫轩看她这样凄楚之状忍不住无奈一叹。
凌楚楚这才抬起头来泪盈盈地看着凌赫轩,忍着哭腔说道:“父亲,楚楚其实早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可是楚楚没有说出来,姨娘和五妹一心要求父亲替楚楚讨回公道,楚楚又不知如何拒绝,因此才劳动父亲来审问她们三人,楚楚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所以不敢妄言,没想到竟然造成这般后果……
父亲,你罚楚楚吧,就让她们三人回去好好思过,往后再有差错楚楚定不干涉父亲判罚。”
她这话一说出来,不单是凌赫轩,在场的人都震惊之极,她竟然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还要瞒着,让大伙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凌秀妍更加的不明白,四姐姐一向挺.爽.快的,为什么今日却这样叫她看不透,莫非是又病发了不成?她担忧地看着凌楚楚,不慎瞥见赵妈脑袋上的血.色,又皱着眉头移开眼光去看自家父亲。
凌赫轩表情凝重地看着凌楚楚,冷冷问她:“凶手是谁?”
玉燕,月念悠,赵妈,这三人都十分期待地看着凌楚楚,指望她说出来的答案能让自己免去一劫。
赵妈看着凌楚楚笔直的清瘦背影,回想那日被她所伤,竟不觉一阵胆寒。若这事只是凌楚楚设计来陷害.自己的,那这把老骨头岂不是要被打断?大夫人那边此时也应得了消息,为何还不来救她?
月念悠看着凌楚楚,心下亦不禁有些慌了。毒女,只不过是不替她作恶,她这就想给他安一个罪名?他想起这些日子亲见的一幕幕,她带给他的慌乱,悸动,心疼,震惊,恐惧,厌恶,期待,不舍……
毒女,就算是此刻就要掉入她精心设计的陷阱,他竟然还是无法恨她,既希望她放过他,又渴望她留住他。
连日以来,亲眼目睹了凌楚楚种种怪异举动,而对凌楚楚心生嫌恶鄙夷的玉燕,在凌楚楚跪下为她求情之后,却忍不住对凌楚楚感激起来,此刻她真有些信了凌楚楚是神仙一说,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求凌楚楚圆她心愿,就算是让她再受些苦,只要最终能得到想要的,那也是值得的。
众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凌楚楚公布凶手身份,谁知凌楚楚犹豫再三之后却是难为地摇了摇头,“父亲,事已至此,她们三人都挨了罚,凶手已经得到了教训,就请你当作此事从未发生,饶了她们吧,楚楚自愿去佛堂抄经思过,以谢欺瞒父亲之罪。”
凌家有四女,凌紫烟端庄大方,凌婉芸骄纵任性,凌秀妍小家碧玉,可他却从未见过这三个女儿待下人如何宽厚仁慈,这种为下人求情的事,也只有当年的三姨娘做过,可惜那个全府最为善良的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如今凌楚楚做出同样的举动,勾起了凌赫轩对三姨娘的回忆,年逾四十的大丈夫竟不觉因思念爱妾而泛起一阵心酸。
凌赫轩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中竟隐约添了水泽,他瞧着凌楚楚放低了声音,问她:“凶手待你如此狠毒,你何必替她求情?”
“凶手之所以下毒,是恨楚楚先前伤了她,这是楚楚自己作的孽,吃了断肠草的苦头我与她本已经两清了,可是没想到因为我的懦弱隐瞒竟牵连了无辜之人……楚楚实在是愧疚,求父亲饶了她们,给凶手一次改过的机会,也放了无辜之人,要罚就罚楚楚,这一切都是因楚楚而起,若不是楚楚病发伤了人,也不会有今日下毒的事!”
凌赫轩听了凌楚楚这番话,眼中的一丝怜悯却是瞬间荡然无存,却是不住地生了怒意,小姐发疯伤了奴婢,这也不是奴婢下毒害主的理由!
随后他将带着疑惑的冷冽目光扫了一眼那三人,赵妈等人为他目光战栗不已,他重新看向凌楚楚,这回语气中没了丝毫的温和,“够了,告诉为父凶手是谁?”
凌楚楚双眸湿润地看着自家父亲,唇瓣紧抿为难地不发一语,却似被他眼里的威压震慑得不得不低下头去,又是伏地深深一拜,“父亲,求你饶了她吧,是楚楚自己先伤了她才……”
妇人之仁!凌赫轩对她愚蠢的仁慈反感之极,当即冷声打断,“你身为主子,再如何不是也不该她起心毒害,为父若是饶了她,往后如何震慑府中之人?你已经为一个凶手牵连无辜令其余人受了鞭刑,如今还要继续替凶手隐瞒,是要逼着为父把那两个无辜之人一起重罚吗?”
原以为她跟三姨娘一样天真无邪,没想到竟是个只会一味退让的蠢物。凌赫轩想着这蠢物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妾所生,怒意更是不可遏止,眼见凌楚楚仍不肯坦白,一掌重拍在桌上猛地站起,几近怒吼地命令道:“来人,将这三人各打三十大板,除玉燕之外悉数发卖出府!”
丞相的震怒令满院人震惊惶恐,从未见过父亲这般面孔的凌秀妍不可思议地瞪着大眼睛看他的侧影,一旁的四姨娘却将目光看向了通往前院的拱门。
“父亲,求你饶了她们吧,这都是楚楚的错,求求你了父亲!”
凌楚楚惊惶不已地对着丞相连连磕头求饶,赵妈捂着伤口也是老眼噙泪欲哭还休,月念悠静静跪在那里,清澈眼眸凝望着凌楚楚的背影,却是难辨的复杂。
那玉燕被家丁左右架着,目光仍恶狠狠瞪着赵妈,知道事情已无转还,索性放开了大叫大嚷:“老爷!凶手就是赵妈!赵妈记恨四小姐伤了她才有意报复,她就是凶手!”
凌赫轩没有理会玉燕的叫唤,他眉头深蹙目光冷利,把凌楚楚死死盯住,压抑怒火沉声发出最后警告,“你还不肯说?”
话音未落,那低头不语的小小人儿忽然攥住了衣袖,生生咬红了嘴唇,而后战战兢兢道:“父亲,楚楚,楚楚……楚楚不敢说啊父亲,楚楚好怕……”
凌楚楚泪水再次决堤,破皮的额头上血水顺着脸颊滑下,和着泪水流进口唇滴落衣襟,如玉的面容成一片狼藉,满眼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崩溃,化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她颤抖着身子爬起,竟然几步冲到父亲身前,伸着双臂扑到了他怀中,伏在他胸前肆意流泪。
“父亲,楚楚好怕,楚楚不能说……”
凌赫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怔,他伸出手欲把凌楚楚推开,可她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裳不肯放手,血泪皆流在他深蓝的锦袍上染出襟前莲花纹饰上一片阴影,可那鲜红的疤痕竟衬得她眉眼妖冶,恍似当年那人在他怀中流泪的光景。
多年前的回忆漫上心扉,令凌赫轩不禁心内柔软。
纵然方才是那样大发雷霆,此时凌赫却是再不忍心对这娇弱的四女儿强势威压,伸出去推她的大掌却是落于她背上,禁不住地轻拍抚慰,无声叹息间面色堪堪缓和如初。
任是愚蠢羸弱,又有着疯癫之症,她到底还是他的亲骨肉。是谁让他的亲骨肉变得这样懦弱愚蠢,又是谁下毒要害她?凌赫轩想及此处,眼里又起锋芒。
她为什么不敢说?有人威胁她?她已经没了娘,又一身是病,为何还有人欺凌?
凌楚楚哭声渐止,他这才缓了语气问她:“楚楚,你不必怕,告诉为父谁是凶手,为父饶她这一回也就罢了,可这其中的原委你总得让为父知晓也才说得过去不是?”
此时凌楚楚却已经是眼光呆滞宛若失神,她转头看向赵妈,随即抬手指着赵妈弱声说道:“是她,我亲眼看见她走进玉燕屋里,那断肠草和药汁是她藏在玉燕屋里用来栽赃嫁祸的。”
“原来是她?”凌赫轩露出似乎早已了然于心的表情,却是心寒无比,这个杨氏!他已经警告过她一次,为何就连在养病之时她也不忘了使这样的手段,真是丧心病狂!
赵妈没想到这个罪名竟然会被安在自己头上,再一看丞相面色如冰更觉肝胆俱裂,当时老脸便是一阵黄里透白白里透黑,惊恐之色悉数纷呈,慌忙磕头请求:“求老爷明察,过去老身是对不住四小姐,也挨了四小姐的罚,老身早就已经悔过自新了,这毒真不是老身下的,老身是冤枉的啊!”
“大胆刁奴,竟敢下毒谋害主子,你将本府的规矩当成摆设,那本相便让你也成为一个摆设!”凌赫轩拳头一攥,冷冷地道:“来人,将这老刁奴的腿打断,让她长长记性!”
凌楚楚却拉扯着父亲衣袖祈求起来,“父亲,楚楚已经没事了,你就饶了赵妈吧,她已经失了一只耳朵,足够长记性了,父亲打断她的腿岂不是等于杀了她徒增楚楚的罪过,就请父亲看在她在府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赵妈见凌楚楚为自己求情,本欲辩解却无所证据,人已经被家丁左右扣住却仍不见大夫人前来搭救,只得违心附和道:“老身知错了,老爷恕罪,老身再不敢了,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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