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情非假意(八)
自五天前她应了这丫头得空可以过来玩,这丫头便天天有空,并保准是梁生在的时候她准来。早些晚些,若是这丫头先来,也定是要等到梁生来了,呆到梁生走。小丫头吃准了梁生一日不只照三餐往她这跑,她总能见到的。
饶是梁生再迟钝也是看出这丫头对自己芳心暗许。然而,陈珠儿在梁生眼里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压根就没拿她当成女人看过。就是当成个小妹妹来看,梁生跟陈珠儿的情分也是同她比差远了。
可能陈珠儿小时候还没对梁生有什么特殊感觉,偏偏自她痴傻后,陈珠儿为了自保就渐渐成了个小辣椒。待梁生入府已是在那之后,这丫头可没少给梁生脸色看。本来婉君姨娘待梁生不薄,幼时的梁生却无意与陈珠儿亲近。倒是觉着她这个时常冲着自己傻笑的大小姐妹妹讨喜。后来知道她真是个傻的,也不觉得她讨厌,反倒心生出些怜惜。而不同于府中其他房的少爷千金,因她是个傻的,也从不嫌弃他这个外面来的野小子。她俩幼时就感情好,不是府中他人可比。
时光荏苒,如今的梁生饱读诗书,性子温和带人和善,常年跟着大将军爹爹在外行军,性子更不会优柔寡断,是个有血性的,这身子骨也是锻炼得煞爽,英姿不俗。陈珠儿那小丫头见过几个男人,将军府上下,除了大将军爹爹那可是她亲爹,情窦初开,便瞧上了梁生也不奇怪。而成熟许多的梁生体谅了陈珠儿那丫头为何养成如此脾性,也和善待她,也不能亲近更多了。
唉。可怜她这几日看在眼里。
陈珠儿那丫头只觉得梁生也会对她笑,待她和善,对她挺好,那不说喜欢她,好歹不讨厌她吧?而梁生其实是在守礼和善的基础上很抗拒她的。偏偏这丫头几日来早已不见了五日前那娇羞怯弱的样子,泼辣的性子渐渐彰显,倒是不会过分对待梁生,但可主动了。
过分主动了。有好吃的好喝的,小丫头就差没亲手喂到梁生嘴里。一双大眼睛更是无时无刻不灼灼地盯着梁生瞧。瞧得梁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都不自在。
她当然知道,梁生之所以还坚挺地留在这里,全是为了多看看她,多跟她说说话。可是,梁生强压下那丫头目光带给他的汗毛倒竖感,与她搭话。那丫头准保自己插进来,而且声音每次都能盖过她的。她也知道,这丫头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吸引梁生的注意力。
她这几天个人其实是越来越喜欢了陈珠儿这丫头的。所以,她也宠着那丫头。小丫头知道她宠着自己,又更是肆无忌惮。
结果呢,往往就是三人围坐在圆桌旁,没人讲话。小丫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梁生瞧。梁生看着她,疯狂地向她使眼色求救。她没得办法,只能装作看不着,其实两边偷偷看着,心中窃笑,觉着有趣得紧。
“珍儿姐姐,梁哥哥,我来啦。”思绪间,小丫头轻快的脚步刚到门边,更欢快的叫嚷声便传了进来。
人后一步进了门来,打眼一看屋里还多俩人,那欢脱的小表情才是一凛,还知道立即礼貌地唤人,只是声音又怯怯的,“张大夫您来啦。”
“五小姐你好啊。”张大夫开怀一笑,冲着陈珠儿招了招手,道:“快进来吧。”
这几日她早已摸清了这丫头的脾性,在讨厌的人面前就像个小辣椒,在惧怕的人面前就像个小刺猬,而在她喜欢又拿她没辙的人面前就像个小公主,再到了真心对她好却不太熟的长辈面前又乖巧得像只怕生的小猫。张大夫一直照看着将军府上下,待人向来和善,但无事也不会跟府里任何人往来过密。这丫头到了张大夫面前就成了小猫这很自然。
“你又来找你珍儿姐姐玩的吧?进来吧。”张大夫见小丫头就缩在门边不动,再次唤了一声,声音满是宠溺,就像是哄个小孩子。想来凭张大夫这年纪,陈珠儿在他眼里也确实还是小个孩子,而且看得出张大夫也是挺喜欢这丫头的。
张大夫一再唤她,陈珠儿便走了进来。只是看得出来,她很拘谨。
张大夫便回身对她道:“那我就带着小方子先回了。你今晚可以开始把这生肌霜擦着,一直到看不出异色也就行了。我就不再来给你复诊了。”
“张大夫您慢走。”她冲着张大夫点了点头。在人前她都还是唤他张大夫。
梨子和梅子自觉出去送二人。
没想到,这次梁生居然也立即道:“张大夫我送送您。稍后我有些事情出府去。”这后半句也算是对着她和陈珠儿说的。说完,梁生便脚底抹油一般追着张大夫去了。
梁生下午有事?她怎么觉着梁生是终于逃了?
回头一看,她果见小丫头恋恋不舍地瞧着梁生离开的大门,眼里满是失落和不甘,最后还多了一丝委屈。也许,这丫头也知道梁生是在躲她吧。
“珍儿姐姐,我喜欢梁哥哥。”她不知道怎么开导这小丫头,只好装作没看到,不想这丫头却突然回头盯着她直白道。
她一愣,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小丫头兀自继续道:“可是梁哥哥不喜欢我对不对?”
她张了张嘴,想说梁生不讨厌你,但总觉得这么说意思也不太对。
小丫头又道:“我知道,梁哥哥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也是喜欢的。只是,他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喜欢。”
她把嘴闭上了,原来这小丫头自己都明镜似的。
小丫头盯着她的眼里似乎渐渐氤氲了一些水汽,变得有些复杂,几乎哭道:“梁哥哥喜欢珍儿姐姐。我早知道梁哥哥喜欢珍儿姐姐。我就是看着梁哥哥对珍儿姐姐好,可好可好,好得叫我羡慕。我也想,我也希望梁哥哥可以对我这么好。呜……”小丫头很坚强,硬是压住了哭泣,但也无法继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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