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逃无可逃
天色蒙蒙已亮,资中城南三十里外的大道上,一队狼狈的人马正在匆匆而行。
在听到黄忠大军到来的那一刻,庞义就知道这次是栽了。区区几千兵马,如何能阻挡得住数万破城而入的敌兵。
不过他早就有过预判,吴懿这次举事的胜算也就是五五之间,之所以无法再准确的推断,主要还是刘咏的手段,消息通路都在诸葛亮坐镇的两年中间尽数掌控,平常人完全没办法插手,而且晋天卫如今的势力极大,而且都是由上面的人集中挑选,然后各自分配的,大部分还是暗中进行,这也是庞义无法再进一步计算的主要原因。
因此那瞬间就有了立刻离开这个危险境地的想法。在离开吴府的时候,庞义马上将刘循邀请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做了一番劝说。
庞义一生算计,当初选择跟随刘焉一来是私交甚厚,主要的还是他看出了长安已经是群盗云集的四战之地,留下的风险太大,相对来说还是益州更加的太平和容易出头,后来的实情也证明他的推断没错。而这次之所以选择跟随吴懿还是因为他也看到了刘咏对益州老牌世家的大举压制之势,他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落寞潦倒的结局。
尤其他和法正的私怨不小,以法正如今的威势还有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情,绝对不会放任他安度晚年的。
不过看到事不可为自然也要第一时间离开了,不过他还是拉上了一个保命牌子,那就是刘循。他认为刘咏为了保持自己的仁德形象,就算最终抓到他们,也不会杀掉刘循的,他拉上刘循自然也就有了一丝保命的机会,再说他也不单单只有这么一点后手的。
两人商议过后,当机立断,决定率军向江阳郡撤退,然后去巴郡,至于吴懿,他此刻也管不了了,这种本来就是利益维持的联盟,友谊的小船,到了这种时候自然是说翻就得翻的,于是,两人只得率自己手下的一点兵马撤出了广汉。
只不过军心惶惶,一路上士卒逃散,行到资中时,身边军兵只余下不到一千。
旭曰已升,庞义举目远望,前边的地势已经开始陡峭起来,开始要摆脱追兵了,身后就留下吴懿去对付吧,距离江阳越来越近了。
只要能够顺利进入江阳,那边的守将是自己的老部下,得到他的支持到达江州还是没有问题的。
念及此,庞义的心情稍稍振作了一些,就在此时,一名军兵惊叫道:“不好了,敌人追上来啦!”
庞义心头一震,猛回头看去,果然见身后大道方向,漫天的尘烟滚滚而起,而刘循已经手持长枪飞身上马,准备迎战了,作为一名武将,不断的被人追杀,这是极大的耻辱,他甚至宁可生在普通农家。
如沙暴般的尘雾,正以飞快的速度向本方所在卷来,能造成这般声势的,除了大队骑兵外还能有谁。
庞义猛然间想起,刘咏在占据益州之后,收降了大批的原有西川人马,其中必定不乏骑兵,然后集中其中的骑兵建立了一支川中的铁骑。
虽然川中的战马比起北方战马来说,川蜀马种偏向矮小,但是川中的马有一个极大的优点就是耐力极好,虽然腿短速度慢一些,可是那也是战马啊,人能跑的过吗?
黄忠掌控西川兵马后,这一支精锐战力自然叫交给了他掌控的,这一回追杀他们,黄忠岂能不派出这批精锐的骑兵?
一瞬间,庞义的心头又被重重一击。
敌方来势甚快,本方这一千多残兵,人困马乏的,逃不了多远就会给追上,以这样的阵势,必会轻而易举的被敌方骑兵队冲垮。而刘循显然已经不愿意再逃了,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
庞义别无选择,只得下令一千多败卒背依大山列阵,准备应对敌骑的冲击。旷野之上,步军列阵而战是抵御骑兵的惟一手段,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千余军卒中,有不少人兵器已然丢弃,弓箭手也没有几人,庞义只能依现有的情况,零时的拼凑出一个凌乱不齐的步军方阵。
转眼之中,沙暴逼至近前。
庞义驻马阵中,手持着利剑,灰头垢面的脸上尽是沉峻,一副准备慷慨赴死,血战一场的神色,到不了江阳城,那些后手也再无用了,一切都是空谈。
士卒们却无他这般心坚如铁。
庞义心里并没有怀着什么忠臣不事二主,慷慨赴义之类的大志,所以他并不想慨然死战,就算此刻也依然在脑袋快速转动,希望找出一个解困的办法。
唯有刘循一心死战,或者一心求死!
士卒们则不然,这些益州儿郎,本就是被吴懿胁迫而战,眼下城池已失,己方溃不成军,追兵又是骑军,他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这般再战,只有死路一条。
握兵器的手在颤抖,心跳在随着敌人的逼近而加速。
当那汹汹骑兵,如从地狱杀出的修罗一般,从那冲天的大雾中奔腾而出时,所有人的心都砰的一跳,如同遭到一记重拳,整颗惶恐的心都几乎要从胸腔中迸射出来一般。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啊~”
在这般强大的气势压迫下,阵中不知是哪一人精神率先崩溃,大叫一声抱头就逃。
这一座凌乱的步军阵,就像是一道脆弱的玻璃墙,一点击破,全盘即碎。千余残卒,轰然而动,嚎叫哭喊着四散而逃。
“站住,都给我站住,敢擅动者军法处置。”刘循厉声吼叫着,试图压制这溃乱之势,他甚至还挥剑亲手斩了几名从身边逃过的士兵,但却依然无济于势。
兵败如山倒,刘循回望,身边已剩不下几人了。
大势已去!庞义长叹一声,也是勒马转身,一同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只是听到身后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但没多久便随着一声带着沧桑的怒吼而一切停歇了下来,耳中剩余的就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远远出来的马蹄声了。
庞义不停的挥鞭,抽打着胯下疲惫的战马,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人一骑,孤零零的在这山道上奔行。
而身后,敌人却依旧穷追不舍,胯下这匹战马狂奔一夜,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在庞义逼迫下强奔出数里,很快已是气喘如牛,口喷白沫。
突然间,马蹄踏入一个隐藏在草丛中的低洼,战马四蹄一软,惨鸣一般倒跪倒于地。庞义甚至来不及惊异,整个人便被向着甩了出去。摔在地上之后,因是惯姓的原因,庞义向前滚出足足有三丈之远方才停下。
幸好地面尽是齐脚的野草,抵消了不少撞击力,饶是如此,这一撞之下,庞义也感到浑身筋骨剧痛无比,如同散了架一般。
当庞义按着似乎断掉的肋骨爬起来时,后面的追兵已经在几十步外,而他那匹可怜的坐骑,也已是躺在地上吐着白沫抽搐不止。
逃生无望,再图作挣扎,只会让敌人笑话。庞义索姓盘膝坐在了地上,双目紧闭,一副坐而等死之状。
蹄声渐渐止歇,追兵似乎在几步外停止了脚步,耳畔所能听到的,只剩下战马此起彼伏的鼻息声。
“来人,给我绑了!”
随着一声大喝,马上就围上来十余个精壮的悍卒将庞义五花大绑起来,随即提起扔在了一匹马背上,等庞义艰难抬头却是看到了旁边另一匹马背上满身鲜血的刘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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