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穿成海王,笨蛋小美人翻车了 30
地上的鲜血已经被拖干净,但是浓浓的血腥味还没褪去。
大家自然没了再好好吃饭的心思,寒暄了一段时间之后,顾裴之就表示要离开。
顺便把姜洛洛也带走。
姜母没有反对,以她现在的状态,确实照顾不好自己娇气又金贵的小儿子。
从小公寓出去的时候,楼下还有盘桓的大爷大妈,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大抵是在讨论不久前被抬出去的血人。
姜洛洛低着眼睛,看向地板砖上还没清理的血滴,心情沉重压抑。
姜母拿出来围巾给他戴好,嘴里嘱咐着要穿厚一点多吃饭多休息之类的话。
姜洛洛听话地点头,神情有些萎靡。
姜屹川在旁边沉默半晌,最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哥哥会把爸爸救出来,会为爸爸洗清冤屈。”
“然后把洛洛接回家,回到我们的大房子里。”
“会很快。”
姜屹川摸着对方小脑袋的手顿了顿,有些别扭地安慰着人:
“你别害怕,哥哥在呢。”
被安慰的小少爷又听话地点了头,有些恹恹地跟妈妈和哥哥道了别。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长身玉立,眉目之间的淡然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
他伸出修长手指,给姜洛洛理了理围巾,声音朗润:
“宝宝去车上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些话,要和伯母大哥谈一谈。”
姜洛洛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瞬,清澈的眼睛带着不易被人察觉到依赖,乖乖抿了抿嘴巴。
他和许致岸一起向车上走去,许是看到他的闷闷不乐,许致岸左右扫视,在超市门口看到了摆着摊位的老式棉花糖。
他打开车门:“哥哥,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说着便朝超市的方向赶去。
姜洛洛坐在副驾驶上,两只手扒着窗户,小脸紧紧贴在手背上。
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从许致岸快跑的背影看向公寓门口的三个身影。
对方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隔得这么远,他看到母亲脸上的感激和欣慰。
大概是要说如何帮助爸爸和姜家一类的话吧。
趴在车窗上的小少爷鼓了鼓脸颊,热乎乎的小脸印在冰凉玻璃上,白白软软。
冷不丁的,身后的玻璃被人敲了敲。
姜洛洛转过脸去,对上驾驶位玻璃出现的陌生脸庞。
对方戴着深灰色毛线帽子和蓝色口罩,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看年纪像是四五十岁。
见他转身,那人又敲了敲玻璃,做了个让他降下车窗的手势。
姜洛洛想了想,伸出手指,准备降下车窗——
而一直站在小公寓门口谈话的顾裴之,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转过了头,便猝然对上了正探着身子和外面人讲话的姜洛洛。
他看不见那人的打扮,但是没由来的,整颗心颤了颤,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
姜屹川说话的声音和姜母的感慨全都被他抛之脑后,顾裴之冷冽面庞挂了冰霜,带着不加掩饰的紧张,快步朝着车子方向奔去——
车窗外。
那大爷拍了拍窗户,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肉眼可见的表情越发激动起来。
或许是需要求助吧。
姜洛洛摸索着找到降下车窗的按钮,然后按了下去。
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小小身子,却在看到对方掏出的锤子时骤然冰冻。
男人恶狠狠的盯着他,挥动锤子砸向降了一半的车玻璃,嘴里骂着诅咒的话:
“黑心商人,骗我们血汗钱——”
“该死!该死!!”
“去死吧!都去死吧——”
“哐——”
车厢被砸的震了震,车玻璃边缘碎参差不齐,玻璃片到处飞溅,有些还崩到了姜洛洛脸上。
对方猛烈的挥动锤子,在两下砸碎车玻璃之后,再次狠狠的砸向了车子里的人。
惊天巨响和惊慌失措中,他听到几声齐齐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在嘈杂的声音,他手掌慌乱的扣着车门按钮,然后亲眼看到重重的锤子砸向他……
姜洛洛下意识的缩下脖子,然后凭借本能,用细细的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旁边的车门被骤然拉开,连同他本人都被拉的偏了偏,砸过来的锤子落了空,在猎猎声响中擦着他的鬓发锤到了座椅上。
巨响连天。
震得他耳朵一阵嗡鸣,脑袋里嗡嗡直响,脊背都冒出蹭蹭冷汗。
如果这次他没躲开。
这种力度,恐怕会把他的脑袋开花。
终于被救的那瞬间,他看见拿着老式棉花糖赶来的许致岸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姜屹川也迅速赶了过来,朝着另一边的许致岸赶去。
姜洛洛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儿,在玻璃迸溅的间隙里,不知道有什么崩到了他眼皮上,又硌又疼。
姜洛洛揉了揉眼睛,然而仅仅刚做了一下这个动作,他就听人群中传来惊呼,就连抱着他的顾裴之,两只手臂都骤然收紧了。
他不顾眼里又硌又痛的感觉,用最快的速度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在自己错过的这两秒里,呈现在面前的血腥场景。
时空仿佛重叠。
历史也在重现。
许致岸两只手捂着心口跪在地上,腿边是散落的老式棉花糖。
有淅淅沥沥的鲜血从他手臂上淌下,把石子和沥青铺成的地面都染红了……
姜洛洛心口骤然疼了一下,像是千万把利剑穿过,将心口硬生生割开。
他挣脱顾裴之的手臂跑过去,哭着跪在许致岸身边,眼神中带满无措的慌乱,白白软软的小手努力去堵对方身上的血窟窿,声音里满是哭腔,语无伦次的重复: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
“小岸,小岸,你等一等……”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许致岸额头上青筋凸起,苍白的脸上冒出大颗汗珠,他抬手去擦姜洛洛的眼泪,虚弱的声音格外温柔:
“哥哥……别为我哭了……”
他手上的鲜血蹭到姜洛洛脸上,把那张漂亮过分的小脸都抹花了。
汩汩的鲜血如注般流出,染红了胸口的大片衣服,堵都堵不住。
失去了血色的许致岸连抬手的动作都格外艰难,他紧紧注视着姜洛洛的脸,像是以前千千万万次在窗户凝望姜洛洛离去的背影。
又像是那极尽甜蜜的一周,在无数个夜色沉沉的晚上,他凝视着这张让自己怦然心动的脸庞。
心脏跳动变缓,格外有力的躯体艰难的撑在地上,身上的皮肤一寸一寸变凉。
哭得两眼通红姜洛洛跪在地上,把许致岸抱进怀里,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支撑着对方,哭腔里满是无助:
“你别说话了……”
“你别说话……”
“医生马上就来了……等医生来了就好了……”
许致岸看着他,有泪雾在眼眶里积蓄,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哥哥……我好不了了……”
姜洛洛眼底强忍的泪水“哗”地一下就流出来了,他紧紧抱着许致岸,声音哽咽: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许致岸把头枕在他瘦瘦小小的肩膀,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声音很轻,很温柔:
“哥哥,这一刻,我觉得好幸福啊……”
姜洛洛眼泪止不住的流,一颗一颗的滚落,打在许致岸脸上睫毛上,像是两个人都哭了。
但许致岸明显是笑着的,唇角勾起来,露出两个小梨涡,带着少年气的可爱: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哥哥……”
“为哥哥死,是我这辈子画下最浪漫的一笔……”
抱着他的秾丽少年早就泪流满面,细细的手臂使出最大的力气,将脸色越发苍白的人抱进怀里。
许致岸抬着头,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努力把含泪为他哭泣的这张面孔记进心里。
他眼睛弯弯,带着笑意,小声小声的祈求:
“可不可以亲亲我啊,哥哥……”
“很久很久以前……早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很想亲你……”
抱着他哭泣的人用力点头,染了血的小手擦掉自己的眼泪,然后低下头来。
“只亲亲我的脸就好了……哥哥……”
许致岸弯着眼睛,逐渐涣散的眼眸格外亮,带着期盼轻声说道:
“亲我嘴巴的话,他该和哥哥生气啦。”
姜洛洛早就泣不成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弯腰捧着许致岸的脸,用冰凉的糊着眼泪的嘴巴,轻轻吻着对方失去所有血色的脸颊和额头。
许致岸一脸幸福,恍若沉溺在梦里。
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无意识的扩散,唇瓣白到不带一丝血气。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用尽所有力气,捧住了那张让他爱到心坎里的小脸,小声小声的呢喃着:
“抱歉啊哥哥,棉花糖不能吃了,好可惜啊……”
“我选了……很久呢……”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他脸上,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云间坠向泥里。
许致岸轻轻笑了笑,努力昂起头,用自己褪去血色的惨白嘴巴,又轻又克制地贴了贴姜洛洛的唇角。
他肖想已久,终能如愿。
咳嗽声都带着窒息的意味,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少年低声低声地哄着抱他的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着歉。
又在最后一个模糊字音落下的时候,双手无力垂下,滑了下去。
悲恸到极点的小少爷忘了哭泣,怔怔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对方的话语:
“抱歉啊哥哥。”
“我说谎了。”
“其实我也会不甘心。”
“我也好想亲亲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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