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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逆天而为,我也不放手


  白淽走到半路上发现东西忘带了,返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楼上下来的宁安,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宁筬的房间出来的样子,肩上还停了一只仓鼠。

  随着这几天跟随宁筬一同的治疗,宁安的脸色看上去也好了很多,不像前两天那么的苍白没有血色,倒是泛着些许红润,他肩上的虺看上去精气神不太好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也许是因为上次的经验,这次宁安又寻了只仓鼠过来给她。

  这两天虺也待在这只仓鼠的身体里修身养性,时不时的随着宁安一起陪在宁筬的身边,宁筬对它的态度也没有再不冷不热的,时不时的还能够回她两句话,这让虺格外的开心。

  “顾太太,您要出门啊?”宁筬从楼梯上下来,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白淽。

  “我出去有些事情,宁筬现在醒了吗?”白淽看着他手上端着的早餐盘子。

  毕竟这是宁家,他们还是需要去和宁筬好好的说声再见,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这样未免太过不礼貌,需要同宁筬答谢这些天的照顾才是。

  “对了,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了是不是顾先生醒过来了?”宁安欢喜的看着白淽。

  他刚才细细的听到了门口的佣人说好像顾玖笙已经醒了,不过忙着照顾哥哥喝药的宁安也就没有出来查看,等到想要去看的时候严逸已经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了。

  “他情况很好,谢谢你的挂念。”白淽道谢,看着他肩上的虺问了句,“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那次的灵气冲击,虺为了救宁筬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影响的,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原本给她净化气息的能量罩也被打碎了,以她现在的情况,最起码要再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够返回山林。

  虺迷离着眼睛想了想,没有说话。

  “如果说要还宁筬的恩情的话你现在已经还清楚了,你们之间互不相欠,今天晚上我们便会返回A国,你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回家?”白淽看着她说道。

  如果她不考虑好的话,等到白淽回了A国,她再想寻求白淽的帮助距离也未免有些过于远了。

  嘉衍从楼上下来,将白淽说的锦囊递了过去,他刚才按照白淽的意思取锦囊的时候,这锦囊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好那纸条便掉落出来,他清楚的看到了里头的内容。

  安歇云里雾里的话,说的大概就是顾玖笙和白淽吧。

  “那我出门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想清楚了便告诉我。”

  虺点头,同白淽说了句再见。

  看着白淽走出去,宁安动了动肩膀,“你想好没有要怎么做了?”

  其实如果继续留在山下的话,对虺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他们也是朋友了,再者宁家也不是养不起她。

  “还没有。”她喃喃低语。

  山间未免清冷寂寞,就算她在山里再待上数百年的时间,也远不如这人世间短短几十年的繁华,虽然他们都说这世界污秽,可是她现在竟然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了。

  “那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宁安自顾自的开口往厨房过去。

  他还得过去给哥哥熬粥呢,这早餐吃了还有午餐,总要精心准备着才是。

  道路两旁已经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为了防止交通意外的产生,这些道路也安排了专门的人处理积雪,不至于会妨碍简单的出行。

  白淽捏着手里的锦囊,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师傅了,师傅从来云游四海,芸锦素来有专门的人辅导王室的功课教习,只是她有这么一个在外云游的师傅而已。

  此人名叫梵无,认识他的时候便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师傅。

  她那时候和师傅见面的时间就挺少的,就算是她大婚的时候昭告天下,师傅也没有回来,只是安排人送来了两句话,那话也是和这锦囊里的话一样云里雾里的,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后来小白将她投身在栾朝,那个地方倒是不错,不过将她从小就捡回去抚养的师傅,虽然名字不同,可是那样貌却是和梵无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那时候她没有恢复记忆,一直都没发现这出戏码,等到她来到了这里,才想起来了这两个师傅之间的关联性。

  “你在想什么呢?”坐在她对面的臣义看着她手上的锦囊。

  上车之后发现这东西忘带了马上返回去,现在又盯着这东西发呆,她的样子看着可不像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没事,就是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臣义望了眼她憔悴的面容,“我检查过他的身体,情况不太好。”

  白淽抬眸,臣义是羽族里数一数二的大夫,熟悉大多数的古方药草,本事也不低,顾玖笙的情况如果他用心去检查的话,根本也就瞒不住臣义。

  “现在支撑的是那一缕残魂,他跨越的时空太多,每次对他身体的损伤都不小,我也不是要泼你的凉水,恐怕这次......”

  后面的话臣义没有说出来,白淽心里有数,如果不是已经回天乏力了,她也断断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况且现在药鼎已经封印了焱魔不知道扔到了哪个空间,而且光凭简单的汤药是没办法将顾玖笙的灵魂补齐。

  “我只希望你能够多为你自己想一想,哪怕只是自私一次,自私一点也行。”臣义看着她。

  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想法,也不用去想任何人的未来,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活一次,她曾经是那么的潇洒肆意,可是为了芸锦,她隐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将自己置于最低端,为芸锦考量,在生命的最后尽头,还在为顾玖笙殚精竭虑。

  自从接了这芸锦女王的位置,她什么时候活的开心过。

  “臣义,我总是记得从前母亲对我说过的话,其实我在利用了顾玖笙之后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她看着臣义,说的认真。

  “我曾经想过,我对他到底是愧疚和亏欠而衍生的弥补之情,还是我真的爱他?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后来我便想通了,从一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就没有纯粹过,一次一次的伤他心的人是我,哪怕我真的是在为他考虑,可是我对他的伤害和亏欠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的。”白淽看着臣义苦笑。

  臣义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如果白淽一开始只是存了利用顾玖笙的心思,没有对他动情的话,白淽会很轻松,可是她偏偏便动了感情,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才会导致她在最后离别的时候那么的痛苦。

  “其实我问过顾玖笙,在知道了我骗他之后,他为什么不恨我,不讨厌我?”白淽看着窗外开始陆陆续续下起的雪。

  她问过了那个问题之后,抱着她的男人嘴角轻勾,黝黑的眸中带着她看不清楚的情愫,像是漩涡一样将她席卷进去,带着腻死人的柔波荡漾,薄唇轻轻蹭过她的嘴角。

  “因为我爱你啊。”

  只是那么一句话,便解释了他的所有。

  在顾玖笙的世界里,爱是那么简单纯粹的,哪怕是将命都给了她又如何只要他爱上的姑娘能够陪在他的身边,他便能够不顾一切。

  “他爱我,无关我的身份地位,无关旁人,在他的世界里,爱上了便是一辈子的信仰,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同我在一起,那么纯粹那么狂热。”

  她只是想要对顾玖笙也付出同等的爱意,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追不上那个男人,可是起码要同他持平才是啊,无论何时,只要她回头,他总是在等着她,风雨无阻。

  他的爱,从来不曾带过目的性,从来都是捧着一颗赤诚之心待她,这点白淽自认为远远不能及。

  “我只想,同他一样爱的纯粹,哪怕粉身碎骨也够了。”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想起了那个待她如柔水的男人。

  这一次,无论计较其余的东西,她只是一个妻子,想要救深爱的丈夫。

  “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愧,可是感情这种事情,不计较谁多谁少的。”臣义看着她。

  也是害怕白淽攥紧牛角尖里出不来了,顾玖笙为了她能够承受魂裂的痛苦,不断穿梭时空寻找她,难不成她也要将命给贴出去吗。

  白淽摇头,“不是谁多谁少,我只是想要用尽全力的去爱他。”

  哪怕只有一次,也够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臣义没有在说话,他清楚,白淽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她总是记得自己算计了顾玖笙,算计了他的人却没想到连带着他的心都算计进去了。

  恐怕白淽到死的那一刻都在后悔,让顾玖笙爱上了她,如果没有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意,他们之间会轻松很多。

  这一次,她只是想要用自己的法子去保护那个男人。

  车停在了山下,如清玥所说,已经封路了,想要上山到同昌寺去,只能够步行上山,好在便是就算是这样的天气,山上的僧侣也会当做修行,每天清扫台阶的工作不会停下。

  “要不然我们用术法上去吧,这天气原本就恶劣,一不小心脚滑了还是很危险的。”臣义看着面前的一望无际的台阶道。

  这同昌寺的台阶可是出了名的难爬,再加上雪天路滑,就算被打扫过了一次,这会儿下着的雪花也开始落在上面化成了冰。

  “不用,步行上去。”白淽说着已经抬起脚步往上走。

  她从来不是信徒,芸锦素来不信道佛,只信这天地幻化之灵,崇尚自然的力量,可是今天她却想要试一试,若是诚心参拜的话,会不会真的如同世人所言一般的能够有半分的周转之灵。

  臣义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她的步子一台一台的往上爬,因为大雪封山的缘故,素来香火鼎盛的庙宇今天见不到前来参拜的信徒。

  白淽想到了顾玖笙,他出生的时候被断了煞气太重的命格,顾老太爷将他送到佛寺和道观去清修过一段时间,也算是给他自己攒些福气。

  顾玖笙手腕上那串梵文她看的不是很明白,一切因果循环,便是佛理自然。

  她想不到那样一个张狂的男人潜心参佛悟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也许他也戾气尽收锋芒尽藏了吧。

  越是往上便越是能够闻得到那股檀香的味道,香火鼎盛的地方,无论去到再怎么清净的地方,只要有信徒,从来不会清净。

  台阶爬到中间的时候,白淽停下来回头望了眼,从这个高度能够看得到远处耸立的建筑物,城市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不久之后的未来,只怕这一方净土也会被归入红尘之中,这点谁都说不好。

  “小心......”臣义刚说完,身边的女孩子就往下嗑在了地上。

  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人,“脚下滑。”

  白淽点头,从他手上挣脱出来继续往前走,爬完了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白淽看到了等在佛堂前面的方丈。

  “阿弥陀佛,施主在这样的雪天还能够诚心参拜,实属难得。”

  白淽双手合十对着方丈点头,“方丈,我此番,是来寻人的。”

  “这世间森罗万象,往来者络绎不绝的,有熟知熟识却未必有缘的,有如若陌路却缘分深厚的,每个人心中,皆有要寻之人......”

  “我过来是寻梵无先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寺庙中?”白淽说着将带过来的经锦囊递了过去。

  他身边的小和尚看了眼白淽,再看看自己师傅,伸手接过来往后面的禅房过去了。

  回眸间看得到山下被万里雪白的样子,原本五光十色的世界现在只剩下一个颜色,让人焦躁的心灵开始慢慢的沉静下去恢复了一片祥和。

  “施主,请随我来。”去而复返的小和尚引路道。

  白淽跟着他往后面的禅房过去,院子收拾的很干净整洁,看得到僧人们强身健体的武器堆放在墙角的位置搁着,穿过两个小院子之后,他们去到了梵无所在的院子。

  白淽推开重新刷过油漆的木门,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先生正在屋子最中心的地上打坐,闭着眼睛一派祥和的样子。

  白淽和上门走到了老先生的对面,恭敬的开口叫了声,“师傅......”

  梵无打坐的姿势丝毫未变,白色的胡须落到胸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在里头。

  “师傅,我来找您解惑。”白淽盘腿坐在了老先生的对面。

  深吸一口气之后,梵无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丫头。

  还是那个记忆中的样子,就算轮转了这几世,她也未曾发生半点变化,变化的是她的心境,和当年大不相同了。

  “因果轮回,你不必再问了,这都是命数。”梵无伸手取了一旁的软塌上放着的茶杯。

  白淽摇头,“不会是命数使然,如果是命数的话,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梵无颇懂岐黄之术,是幻灵大陆里鲜少的将医者灵力修到最高阶层的医者,只可惜他少年成名之后便开始参悟道法,到了中年还真的悟出了些东西,也就正儿八经的穿上这道袍开始游走四方,可是却也是一等一的医者。

  可是他就算再怎么厉害,想要到这个地方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再者,白淽在还没有想起来事情的时候曾经在顾宅见到过梵无,那时候向管家介绍说。

  这道长曾经传授顾玖笙道法,带着顾玖笙清修,化了他身上不少的戾气。

  彼时她没有记忆想不起来,想起来之后,再回头去看,一切都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讲明白的。

  “我在这里,自然是有我在的道理,这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有它的命数道理在其中的。”梵无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张口。

  “师傅,当年我派人找了您很长时间都没能够找到您的踪迹,可是在小白将我放到栾朝之后,您却出现收养了那时候的我,现在您又出现在这个地方,您就不想同我解释解释吗?”

  到底师傅在他们的故事当中,扮演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梵无摇头,挥动手上的拂尘,“你们没有缘分,天命使然,放手吧。”

  只是这么一句话,已经将白淽过来的目的给堵了回去,她摇头,眼中带着坚定,“我不会松手,一句天命使然便妄想结束我的人生吗,我已经没了我的孩子,现在连我的丈夫也没办法留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松手,天命算什么,如何能够左右我,我不放手,天又奈我何!”

  峤儿的离去已经让她痛不欲生,现在却要面对顾玖笙也离开的场景,她怎么可能放手,就算是逆天改命,她也不会放手。

  “你们原本就没有缘分,这一世的缘分的已经是他用命数换来的,这是强求的机缘,始终要消散的。”梵无看着白淽。

  对面的女孩子依旧面容坚定,从她的眼中,梵无看得出来白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你知道白禾安和顾天清吗?”

  白淽愣了愣,在封印焱魔的时候,他听到焱魔说了那两个名字。

  梵无抿了口茶,开始细细道来,“白禾安曾是芸锦女王,而顾天清,便是顾氏一族的族长,也就是顾玖笙的祖先,他们也曾经违背天命相爱过,可是却不得善终......”

  曾经第一代的芸锦女王白禾安和那时候还不是九天王朝王室的顾氏一族族长顾天清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缘分,那时候围绕在百禾安的身边的焱魔,也是其中一个爱慕她的人,爱而不得最终使人癫狂。

  焱魔为了逼迫白禾安,连屠数万百姓逼迫她就范,两人在联手封印了焱魔之后最终还是分开了,不为其他,便是一句无缘。

  他们中间横隔了数万条人命,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你和顾玖笙,哪怕是他强求的来了一世的缘分,你们也最终还是会分开。”梵无看着白淽劝说。

  白淽摇头,“我不清楚百禾安和顾天清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们分开的原因,一定不是因为没有缘分。”

  梵无看着她笑了笑,“哦?那你倒是同我说,会是什么理由?”

  “对于祖辈的曾经我们无从推断,到底他们当年经历了什么,可是焱魔手上染的血,不会是他们的分开的借口,如果真的刻骨铭心的爱过,没有人舍得离开,要么是不爱,要么,就是爱的不深。”

  “你这是用你的标准来衡量了他们的故事吗?”梵无盯着她。

  白淽摇头,“我不想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分开,他们的故事也做不得我和玖笙的榜样,我们的路会如何走下去,由我们自己描绘,旁人的悲剧同我们无关,也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前车之鉴,您懂吗?”

  梵无知道她性子倔,这点是从幻灵大陆到栾朝再到现在都还是一样的,丝毫没有变过,这丫头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执念很深,可是却也明理识大体。

  就是这倔性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丝毫没有改变。

  “师傅,您肯定有办法救他,我只求您告诉我。”白淽双膝跪地。

  梵无蹙眉,这丫头当年拜他做师傅的时候也只是斟了一盏茶给他,并没有下过跪,这一次跪拜他这个师傅,也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你执意要如此吗?你们之间......”

  “没有缘分?”白淽接了他的后半句话,“我已经没能够保住我的孩子,现在无论谁都不能再将我和他分开,如果硬要逆天而为,我也在所不惜。”

  她素来不信命,尤其是在他的事情上,更加不信。

  看着她无比坚定的眼神,梵无长须一口气,时至今日,他便是知道光用缘分这两个字是没办法让这孩子停手的。

  “罢了,你的性子我作为你的师傅都从来没有磨平过,现在怎么可能奢望你能够听我的。”

  臣义伸手将白淽扶起来,如果梵无先生有法子的话,一切就好办了。

  只是当初顾玖笙找白淽的时候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现在白淽想要为他续命补魂的话,恐怕一定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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