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色坯
第27章 色坯
打扫厅堂的事秦柳交给了小哑巴,她自己承担了上街采购的任务。
秦柳买了菜取了膏药回店,发现燕子楼的门虚掩着,有些奇怪:难道来客人了?
燕子楼的厅堂里,大剌剌坐着昨天的贵客张大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兵,小哑巴正手扶拖把板着一张脸。
秦柳心里咯噔,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上前行礼赔笑:“张大人真是贵客啊!马家新媳妇在后院里呢!”
你找你的小姨子,别来我的店呀,我这燕子楼又不是马家的产业。
张大人眯眼笑得和蔼:“今儿个来,是为了昨天的饭钱。”
秦柳连忙摆手,张大人身后的小兵给了她一锭银元宝,秦柳一看就知道是五两银子的,连忙拒绝:“大人,这使不得,使不得!”
张大人起身拿了小兵手里的银元宝,拉过秦柳的手放她手里,又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个营生本就不容易,哪能占你的便宜?”
秦柳被他握着手,只感觉一阵恶寒:你这色坯分明是在占我手上便宜好不好?!
奶奶个熊的!
秦柳努力把手抽了出来,只感觉手上火辣辣地疼。她经常干活,原本细嫩的双手如今有些粗糙,可被张大人那布满厚茧的粗糙双手紧紧攥着,抽出来费劲还被摩擦得生痛。
她又往后倒退了几步:“张大人说笑了,昨天是马大哥娶妻,这饭钱他会结给我。”
张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听说,最近保国公被解了兵权,赋闲在家了。”
秦柳茫然又警惕地看着他,又往后倒退了几步,没再说话。
张大人见状,看了看一旁面色阴沉的小哑巴,笑道:“你这兄弟,倒是长得有几分像鞑子。”
秦柳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显:“咱们镇子上以前蒙汉混居,我家祖上或许有些蒙族人的血统,只是很多年过去,早就不知道了……”
元朝统治时期,这里靠近元大都,蒙汉混居在此很正常。
如今大明也不过建国一百多年,这里又靠近草原,有几个长相像蒙人的并不稀奇。
张大人靠近秦柳,弯下腰笑道:“小娘子说的是,这银子你拿着。别跟我客气。”
秦柳没再推辞,忐忑地接下了银子。
张大人也没多留,很快就走了。出门时还回头意味深长地冲秦柳笑笑。
秦柳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哑巴夺过了秦柳手里的银子,直接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秦柳则赶紧去洗了洗手。对于小哑巴如此“糟践”银子的做法,她倒没有反对。
如今五两银子也就不过她大半天的营业收入,她无所谓。
她有些抱怨原身的容貌太好了。若是容貌普通一些,估计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上一年多来第一回遇到对她不怀好意的人。
燕子楼里传来了娇媚的女声:“我姐夫呢?”
秦柳迎出去,一身红妆,体态风流的少妇从后门正往厅堂走,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马昂。
<div class="contentadv"> 马昂解释道:“这燕子楼是李家的,不是俺马家的……”
女人没找到姐夫,索性参观起燕子楼了。
这里装修风格清新淡雅,墙上挂着字,书架上摆着书,虽然有股淡淡羊肉的膻味,可也还算舒适大方,品味不错。
她有些遗憾地抱怨道:“还一直以为这是你们马家的呢!早知道不嫁过来了!”
看到刚从厨房出来的秦柳,女人斜眼瞅了几眼,一声冷笑后又自顾自去打量燕子楼了。
马昂难为情地向秦柳解释:“这是俺娘子,娘家姓曲,您叫她曲嫂子就是了。”
秦柳正被张大人恶心到难受,满肚子火气没处发,便冷冷说道:“马大哥,曲嫂子,我们店还没营业,想用餐,等会儿再过来吧!”
这是自己的店,花了自己好多心血,那个曲嫂子进来就像看她的东西一样打量,让她十分不爽。
马昂愣了愣,拉着曲嫂子的袖子赶紧走了。
他与秦柳打交道一年多了,还从没见过她态度如此冰冷生硬。
秦柳却没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太久,她很快调整了策略。
前堂待客的事还是让娄老头来做。她尽可能做一些后厨和照顾老人孩子的事。
至于照顾李老汉的三急需求,只能临时叫娄老头过来了。
她也明白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自保能力,拥有美貌对她并不是好事。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彬彬有礼,以礼相待。
原身的悲惨遭遇不正说明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过得风平浪静。
张大人又来了几次店里,都被娄老头恭恭敬敬地打发了。秦柳不得不感叹娄老头的手段高明。
小哑巴越来越沉郁,压抑着愤怒,都不怎么和大郎二郎玩耍了。两个孩子也很敏感,不再往小哑巴身边凑了。
这天天都黑了,娄老头为难地过来请示秦柳:“有一桌客人现在还不走,听话里的意思,想借咱们的店歇一宿。掌柜的您去看看?”
秦柳隔着包间门听了一会儿。
包间里坐正中的二十多岁络腮胡汉子被人尊称为刘六爷,他旁边跟他长相有些类似的被人称为刘七爷,均颇有几分江湖豪侠气概。
背对包间门口的一个阔膀汉子正义愤填膺地说道:“这官府太黑!去草原买马,二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匹上等马,卖给我们民众非得要四十五两!下等马也得三十八两!一倍地赚我们的钱!真是要官逼民反!”
刘六爷冷冷扫了一眼包间门口,说道:“胡说什么?朝廷不停圈占马场改为农田、皇庄,我们养马户徭役越来越重,马死了还得照价赔偿!我们兄弟此次从草原贩运边马,不为挣钱,只为给乡亲们减轻负担,行的是侠义之举!”
包间中另有人附和抱怨道:“人称‘江南之患粮为最,河北之患马为最’。我们霸州邻近京师,正是厂卫特务、官僚地主施虐的地方。刘瑾上台之后,横征暴敛,要养母马的人家每年得交一匹马驹!
可这母马一年最多生一匹马驹,如今草场不足,草料豆料供应不上,谁家能做到一年交一匹小马驹?交不上马驹的就得卖田产、鬻男女,补钱买高价马,真是苦不可言!实在是快没有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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