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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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姚家什么意思?婚期将近便托称姑娘病了, 还探望都不容许探望,你妹妹是得了什么脏病还是病得快要死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病, 在家要死要活地不肯嫁我, 你们家实在没法了,才谎称她病了?”卢涛紧盯着眼前之人的脸, 喷着酒气咄咄逼人。
此时正值人来人往热闹之时, 这华丽的楼梯又位于大堂之,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楼上楼下部分酒客的注意,纷纷或仰头或凭栏地向这边看来。
姚征兰脸涨得通红, 虽然一早就听玉薇说这卢家子弟不堪,却也万万没想到竟会不堪到如此地步。
而这, 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为她选的未来夫婿。
卢涛见姚征兰不说话, 更为生气, 怒道:“不过是个被退过婚的老姑娘罢了,要不是听闻她尚有几分姿色, 你当小爷我稀罕娶她?但你们姚家既然这般做派,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告诉你。”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来揪姚征兰的前襟。
姚征兰一惊,正要伸手打开他的手,横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扣住了卢涛的腕子将他往后一推。
姚征兰转头一看,既惊且愧:“顾大人。”
顾璟扣住卢涛的手腕不放, 目不斜视:“你且上去。”
姚征兰求之不得, 转身就上楼去了。
“诶,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站住!”卢涛见叫不住姚征兰, 又挣不开顾璟钳制他的手,气得大骂:“你他娘的谁啊,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无礼?活腻味……”
不等他说完,顾璟倏然松手。
卢涛不意他突然松手,一个不察向后跌去,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顾璟一言不发,抬脚就往楼上走。
“诶诶,你他娘的给我站住!”卢涛见对方视他于无物,哪肯受这样的侮辱,手脚并用地站起身就去拉扯顾璟。
“今日不给你个教训,你不知道你卢三爷是谁。”他拉住了顾璟的袖子,抬起一拳就往他头上揍。
顾璟不躲不还手,只看准了方向转身往下退了两级楼梯,同时用力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扯出。
卢涛一拳打空,又被迫转了个身,一脚踏空,当即就骨碌碌地从楼梯上滚将下去,一路滚到一楼大堂,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大声呼痛。
楼侍者与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女子忙去查看他的状况。
顾璟一甩被他扯过的袖子,转过身没事人一般不紧不慢地上楼去了。
旁观之人见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哟,那位公子是谁啊?这么横,连卢涛都敢惹?”
“京都就这么大,这个年纪又这般品行样貌,这还猜不出是谁吗?梁国公独子,顾璟。”
“原来是他,怪不得有这个底气连卢涛的账都不买。”
“卢涛也就是仗着婉妃的势,但顾璟的娘亲寿昌长公主可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孰轻孰重,还用说么?”
“要我说,承恩伯府怕是要时来运转了。这姚晔就因为在来燕居摔了个跟头,前几日在马场打球,南阳王宁可自己摔了也要救他,今日顾璟出手,也是为着帮他解围。早知有这等好事,我也去摔个跟头了。”
既无热闹可看了,众人说笑一阵,各自散去。
李逾此番宴请大理寺同僚,将长庆楼整个三楼的包间都包下了。
姚征兰收拾一下情绪,去找丁奉公等人,按她想法,自是品级差不多的坐一桌。不想还未找到人,顾璟倒跟上来了。
“随我走。”他对姚征兰道。
“顾大人,这怕是不妥。”姚征兰知道虽然平日两人在一间屋里办公,但论身份官职,她是绝没资格和他坐一桌吃饭的。
“你酒量好么?”顾璟问她。
姚征兰:“……能喝几杯。”
“几杯?”
“……大约三四杯吧。”
顾璟道:“你若与官职与你差不多或是比你略高之人坐一桌,你上任时间最短,资历最浅,少不得要挨个敬一圈,那便至少要喝九杯。你若与官职比你低之人坐一桌,他们便得挨个敬你一圈,还是至少得喝九杯,这还只是开始……”
“请顾大人多多关照。”顾璟话没说完,姚征兰便赶紧识相地拱手道。
顾璟望着眼前女子,再想起方才那个卢涛,心暗暗一叹,道:“走吧。”
两人去了最大的包间,大理寺卿刘懋等人已经在了,彼此互相见了礼,没多久李逾也来了,便依次落座。
顾璟本想让姚征兰坐自己身边,刘懋先一步在他左手边坐下了,李逾又占了他的右手边,姚征兰最终坐在了李逾的右手边。
众人知晓李逾和姚晔的渊源,也就没去计较什么身份官职之事。
等到上酒的时候,刘懋对身边的顾璟道:“说起来咱们共事也有一年多了,我还从未和顾大人一起喝过酒,今日慷郡王之慨,咱们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诶诶诶诶,千万别让我表兄喝酒。”顾璟尚未开口,李逾便忙上来阻道,又对一旁侍者道:“去,给顾大人上茶。”
刘懋不解,问李逾:“这是为何?”
李逾看着顾璟嘿嘿怪笑,道:“若是我表兄喝了酒……”
“家母恐会怪罪。”顾璟接话道。
刘懋看李逾挤眉弄眼的,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但顾璟既然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
“姚兄伤愈不久,也别喝酒了,同顾大人一样,喝些茶吧。”李逾对姚征兰道。
姚征兰本来担心盛情难却之下自己恐是酒量不济会失态人前,见李逾如此提议,正是求之不得,忙道:“多谢郡王体恤。”心对李逾的观感又好了一分。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
待到散席,白鹿青岩早就带着马车在楼外候着了。
送走了姚征兰,顾璟李逾结伴回家。
顾璟见李逾神色不虞,遂屏退仆从,问他:“今日那卢公子之事,是否是你安排?”
李逾竟不否认:“是。”
“你……你怎可如此?”顾璟脸色也放了下来。
“我就是想让她看看她家为她相的未婚夫婿到底是什么样的模样人品,怎么了?你生的哪门子气?心疼了?”李逾冷嘲道。
顾璟勒住缰绳,对李逾道:“你说你心悦她,想与她成琴瑟之好,我才默许你的所作所为。可是你今日之安排,已经触及我的底线。我不会将此事告知外祖母或是舅父舅母,但我会将此事告知姚氏,今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罢一扯缰绳,想从他身边过去。
“今日若不是你突然出现,当时阻止那卢涛的便该是我。你当我安排了这一切便放手不管了?”李逾道。
他侧着头看着顾璟,“我知她现在不喜欢我,所以我要让她亲眼看到,她家里给她安排的,是个更不堪更讨厌之人!与卢涛相比,我还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她身边现在没人能帮她摆脱这桩婚事,只有我能。
“同样是递一盏灯给别人,可你递给站在烈日下的人和递给站在黑暗的人,那效果能一样吗?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别管我与她之事,除非你也喜欢她。你自己亲口承认你对她没想法的,那你告诉我,你如此密切地关注她是为了什么?为了监督我?我在你眼里,真有那么不知分寸不可信任吗?”
顾璟双手攥紧了缰绳,坐在马上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答不上来了?”李逾冷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留下他兀自向前跑去。
姚征兰回到承恩伯府时,已是二更时分,她悄悄去福寿堂看了看姚晔,也没在他床前哭天抹泪。回来这一路上她都想好了,那卢家公子再不堪也与她没关系。如今她假扮哥哥在大理寺当差,在哥哥醒来之前,家里不会迫她成亲,待哥哥醒来后,她便一剪子绞了头发上山做姑子去,谁也别想逼她。
身体已觉着疲乏,可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一时却又没有睡意。
她忍不住一遍遍地去回想那卢公子伸手抓向她时,顾璟从一旁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推开的样子。每次都是这样,不管遇着什么事,只要他一出现,她便什么都不怕了,就跟以前哥哥给她的感觉一样。
但她心里清楚,他与哥哥还是不同的,至少她想起哥哥时,并不会觉着羞涩。
她想起那日武宜君说顾璟的话,说他是神仙人,凡夫俗子匹配不得。所以她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反正早晚是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的。
下了这个决心之后,姚征兰只觉自己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开阔明朗,决定在出家之前要大干一场。
次日一早,她精神奕奕地来到大理寺,发现沿路众人与她打招呼时神情都颇不自然。来到顾璟的阅卷房,差点与从里头出来的李逾撞个正着。
“你没事吧?”李逾一把拉住姚征兰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子问道。
姚征兰摇头:“没事。这一大清早的,郡王神色匆匆是要去哪里?”
李逾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边往大理寺外走一边道:“卢涛死了,你且随我出去避一避风头。”
姚征兰一头雾水,问:“卢涛是何人?为何他死了我要出去避风头?”
李逾回头看她,道:“你不知你妹妹的未婚夫婿名叫卢涛?”
姚征兰目瞪口呆:“……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鲤鱼:绊脚石少了一块,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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